到那时,我一定割满哥儿身上两块肉。
一块给我娘,一块腌成腊肉挂在房顶自己欣赏。
可那老东西丝毫不为所动,倒是我杀了祖母后,他终于派了人来。
来的是个女子,名叫阿桐,二十出头,武艺高超,人狠话不多,深得我心。
有她的指点,我终于不再是闷头练功,至此拳脚路数都有了方向。
阿桐见我整天似猴一样毛躁,只对打打杀杀的招式感兴趣,于是教我坐禅,督促我每日练功之余在山间打坐。
她说先入静再运气,方能物我两忘。
我在长久入定中悟出来了:禅要坐,人要杀,毕竟吾生有涯,仇人务必有涯在先。
月竹抱住我的双腿掉眼泪:「小姐,不去行不行?都快过年了,你上次杀完老夫人回来,我许久都不敢闭眼睡觉。」
我举着亮锃锃的匕首正面反面瞧,上头映着我姣好的面容,越看越美。
如此美丽的女子,不杀人可惜了。
我低头对月竹道:「正因快过年了,有些人是不能留着过年的。月竹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人,只有仇人的血才能令我感觉自己活着。」
月竹怔了怔,抱着我的手松了:「那我们所有人跟你一同杀到姜家去,把他们都杀了,小姐就能像个寻常人一样过日子了吧?」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月竹看着我的笑容,脸上的表情更加惶恐。
她六岁进府,与我表面上是主仆,实际更像姐妹,比姜萸更像我的阿姐。
我如今成这副模样,我知道她也难接受,只是也出于对我娘亲遭遇的扼腕以及对我无条件的顺从,她只能选择与我同路。
自我落水于生死边缘搏了一遭回来,就不太哭得出。
我大约是得了一种面部表情失调的病症,倒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想笑的,可总是笑得冷不丁的。
月竹是我表情失调来的第一批受害者。
「不急,姜家那些,养肥了再杀。」
我现在想杀的人,是个太监,两日前我还杀了他的妹妹。
那个太监在收到我托人带给他的东西时坐不住了,趁夜摸黑从皇城的小门钻了出来。
胡三说:「阿愿小姐,你猜对了,那狗东西来了。」
我点头:「你还真别说,你那宫里当差的发小虽然少点东西,但又有点东西。」
胡三于暗处轻咳了两声:「小姐,我想知道你拿了什么给他,才能把那阉人吓成这般模样。」
我盯着巍峨的宫殿城楼上那成排的灯笼,在北风中摇曳不止,像一颗颗被连根拔起的人头,心头逐渐冷硬。
「这世间任谁都有牵挂。」
我握紧腰间的刀鞘,轻声下令:「捉人。」
太监秋生,渠县人,自幼家贫,父母早亡,与妹妹相依为命。
为谋生路,于十岁净身进宫,但因身形瘦小,又无钱打点内务府,在处处充满盘剥的皇宫里头过着最下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