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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日出（第2页）

离天亮还需要一段时间，此时镜海仍在黑夜之中，不分东西南北，甚至有不辨上下的错觉。

阿与咬破食指指尖，船的前进方向是东南，她指向身後的陆地，让血珠漂出，以求找到对方的踪迹。

“你觉得他们追上来了吗？”她问艾比。

“我觉得他们还在。”艾比给出个无效回答，又问，“你觉得他们怎麽找的你？”

现在这个空间最丰富的是水和空气，之前她在陆地上时则是土石和空气。“空气……”阿与说，“又或者对方不只一个人。”

“试试，”艾比说，提高音量对空气说，“不知名的魔法师小姐丶老姐——来船上歇歇——”

阿与：“……是这种试法。”她又想到对方如果是操控空气的魔法师，说不定真的可以听见。

“你们要找我，我现在就在这，你们不至于连面都不露吧？”阿与听着没什麽动静，换了个说法，“连和我说话都不敢吗？”

半晌，一个声音飘飘忽忽地飞来：“和你这种人没什麽好说的。”

这个声音是被魔法操控的空气振动而産生的，隐去了方向，也并不能听出什麽情感，但至少得知，对方绝不是来交朋友的。

“我这种人，”阿与喃喃自语，“她的意思是认识我。”

艾比侧头看她：“伤心了吗？”

“怎麽可能，”阿与反驳，“我是疑惑。”

艾比又朝空中说：“和我呢？也没什麽好说的吗？”

“你是谁？为什麽会和她在一起？”

“你不认识我，但认识她，”艾比说，“她是什麽人？”

“你不认识她，怎麽还跟她在一起？我劝你现在就离开，少管闲事。”

阿与：“你说的好像和我有仇，我认识你吗？”

那个声音：“无仇，有罪。”她的重音落在最後一个字上，十分强烈，正如她所暗示的罪的重量。

“有罪？”阿与不解地重复，“你说什麽？什麽罪？”

“你自己清楚，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恶。”对方丢下这句，便再没有回应。

阿与没有说话。

艾比回头看向阿与，这个孩子的睫毛在颤抖。

相处半年，艾比已经察觉出阿与内心隐藏的软弱。但她不能允许阿与在这里死去，因此她不能允许阿与此时被软弱支配。

她让身体朝向阿与，向前倾身：“平静下来，什麽也不要想，听我的声音。”

阿与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你已经恢复冷静，你一直都很冷静，”艾比说，“什麽时候应该做什麽，你都能判断出来，是不是？”

阿与的脑子一团乱。“我不会真的有罪吧？”这个念头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现在这麽不安。自己现在如此不安才真正让她不安。

她不应如此，她应该不屑一顾才对。

阿与点点头。她让小船继续前进，同时继续寻找对方的位置。

时近破晓，但天仍然没有亮的迹象。

她找到了那个声音的来源，但接着一个更强的魔法到来，毫不犹豫地通过她的真名，直击她的意识。

因在枫叶谷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阿与并没有像那时一样即刻失去意识，她蜷缩在船板上，按着头。

艾比在她身旁，轻声问：“不止一个人？”

阿与从地上爬起，喘着气艰难地说：“…不同的…方向。”

被包围了。对方没有任何交涉的意愿，下手不留馀地，又出奇地慎重，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她俩的视野内。像围剿一条大鱼，敌人势在必得。她俩即使逃进深海，也已经困在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