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邙躲在许潇远的身後,原本那些鬼是不敢靠近的。可是章悯近前来时,那些鬼好似没了顾忌,直接冲向了前边。冲向了秋邙。
秋邙看不见这些东西,只是因为许潇远让他做他便这样做了。
“潇远兄,你这是怎麽了?”章悯唤了一声,而许潇远则是瞪了他一眼。他不明白,若是其他人要害晏凝渊也就罢了。
可他章悯究竟是为何?
“阿邙?”
许潇远轻声唤一句,秋邙其实自方才起,就觉得身上隐隐作痛。这回则像是有许多刀器将他的皮肉划开一般的痛感。
“阿爹,我好痛……”他有些想哭出来,可是看见许潇远这副模样又有些不大敢哭。
而许潇远却一把将他抱着。
“章悯!说!”他咬咬牙。
秋邙被他抱着,很快因为太疼而昏厥了过去。
“潇远兄。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为何那些守卫如此不当心,竟让城内的关着的怨鬼都跑了出来。”章悯当然也演得不错。
简直是一点纰漏都没有。
“你向来性狡。瞧来我还是错信了你。”许潇远已经在想,将秋邙送到何处去才好。不然……鬼王容朝那儿?
“潇远兄……”章悯甚至还想去扯许潇远的衣袂。
却让那人避开了。
“面具藏着什麽?”他的话语中,森寒万分。
章悯闻声却是往後退了几步。拿出了一个带着白色绢花的半面面具,戴了上去。
“有二三喜欢红色面具,他们只想找小儿玩罢了。而我说过,没戴面具的话会让那些鬼缠上,你没听啊。怪我作甚?”章悯笑笑,甚至觉得自己说得很有理。
他撇过头。对啊,一切都是许潇远的错,明明他已经说过了的。
“……”
许潇远皱着眉。细想下,章悯好像确实说过。
“所以。你就真的没有私心?”许潇远已经不知道要说什麽了。好像说什麽都不大对。
“你如今既非神,亦非鬼,晏凝渊你自然敢留。可我呢?我这麽做,无非是保全我自己和这一城的人。我有什麽错。”章悯闻声像是换了个人。
若说私心麽。倒也不是没有。
“许多年前,你就说过诸如此类的话。”他闻言甚至有些麻木。
是啊。不无道理。
许潇远笑了笑,有些失神。所以呢?他做什麽,做多少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要说许潇远不是神鬼,倒也不比如今的神要差多少。他只是觉着有罪才留于人间,并非是因为他不能做到。
可若他是神,如今见晏凝渊,可会像宁知珞一样?他大致做不到。
他静了下来。但也总觉得,章悯不敢擅自作主除掉晏凝渊这一世的。
“是谁,让你这麽做。”他合上眸,那些怨鬼被他除了不少。
可还是有许多缠到了秋邙的身上。
“是一个上天的神让我这麽做的。对不起,许兄,你就当我贪财恋世,我不想就此消散,算我自私。好吗?”章悯还是决定说出。至于是谁,那便是让许潇远自己去想了。
或许也不是上天的神,因为他始终一口一个“天帝”。而不是“帝尊”。
许潇远太清楚他了,他说到的事,有几件是真的出于心。
“你对我无恩,又只是昔日的友人。我都不想为你赌上我自己的後路,更何况是那素不相识的晏凝渊。”他见许潇远不说话,又接着道。
“对。那年的钟临筠,如今的晏凝渊。于你而言,毫无瓜葛。从来是我错信。”他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抱着一个小儿。城中正热闹,也并无人在意究竟有没有少了一个人。
他不知为何心疼。
好像是因为秋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想到了那年的钟临筠。
“第四个。半个时辰内,最快饮下十坛酒者。”楼上戴着面具的人喊道。身後是许多酒坛。
“城主,是否让属下前往,拦住他们。”章悯站在那儿看着,却有个人自他身後出现。
“不必在意,开城门,放他出去。”章悯看着许潇远。又不禁心疼起。
看来那一千两黄金还是得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