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
珀罗城外,有些死寂。静得不似人间应有。
他往回走,又在那处荒地之中驻足。擡眼看着那棵白花树。
终不似来时心境。若不是他有意要带上秋邙走,大致也遭不得这般罪。
“对不起。我知道你听得到,终是我不曾相护好。”他对着那棵花树,花枝竟都长得粗壮,也难得。
“我也知道,我这一生,其实错事不断。”他抱着人,如今何处去?恐只有容朝能帮上这个忙了。
只是,容朝不一定会救一个凡人吧。更何况这人还是晏凝渊。
但若就此作罢,他心有不甘。思之,终叹息。後唇微啓合,只一瞬,他便在荒地之中消匿。
剩一棵花白的树留于此处。
“这个章悯,差些要给他气死了。合着你当初为什麽要将珀罗给这样的人啊。”宥一回来便看见了门前正站一人。正愁没处抱怨呢。
“宥。母神还在里边呢。”那人闻声提醒道。
“妄栖,你这脸…”宥走上前,瞧清的时候忍不住要笑。不知是上哪儿抹了炭,再加上那五官错乱的脸,能不笑都算是宥能忍吧。
“我怕被人盯上。”他冷然道。
似乎有些不大想理会这个哥哥。
上头夜灯之多使得翎青的居所如白昼。所以宥才看得这麽清。
“妄栖。”翎青在里边唤了一声,妄栖便也擡脚进了去。而宥则抱着臂靠上了一旁的树,擡眼看着上边的一盏灯。
状似莲,而自己无论看多久都不会厌。可能,不止是自己吧。
这最开始好像就是父神亲手做了放上去的。只因母神说好看,他才弄多了许多,使这儿能够时时如白昼一般。
“父神……”他看着那些灯,似乎想起了以往。
他的父神还在的时候。母神还不至于这般疯,如今…起码在他眼里,是疯了的。妄栖也应当一直相安于南域,不用在外头奔走。对,还有爻婴,一定也能好好的。
都好好的。
他还在想,原本,他不该名宥。他觉着自己最为记仇。
到如今所做之多,不过将计就计。
鬼界。
市上游鬼之多。许潇远就走在鬼群之中,无论是早不算人的自己,还是已经被厉鬼缠身的秋邙。
都不会引起太多的目光。
“哎哟,怎地出手这般阔绰了。往前不都抠抠搜搜的嘛。”一女鬼声尖锐刺耳,但馀光却瞥见了许潇远。
“後人当了大商贾,纸钱都比以前烧多了数倍。”
“你看那个,像不像人。”她捉过那人的肩,让他看向许潇远。确实有些像人吧,但好像又不是。
“莫非,他风华正茂就寿终正寝了?”那个男鬼道。却被那女鬼拍了一下脑袋。
也许是察觉到了那儿的目光,许潇远也是一下子在人群中匿了身影。偌大的鬼界,鬼王不在自己的鬼宫之中。
倒是叫他不好去寻了。
但他此刻心急万分。不过,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麽来。鬼宫中都是鬼王的心腹,那容朝在鬼界,依旧是窝在自己家里最合理啊。
他就这般想着,又好似不无道理。
“…阿爹。”他抱了这麽久的人,终于是被这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唤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