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顷
殿中白烛长明,连着几日不歇。
姜柯想了几许,还是走了进来。
“殿下。宫里大乱,祝家的小公子也不知去了何处。”
“他能去何处?走便是走了。”荣柏君恹恹地看着他,她没想过,自己所做究竟是对是错,她只明白,是那群人连主子都没护好。
竟连一碗有毒的粥都能让主子喝下了。
“言相今日前来告老。过几日便要啓程返乡。”
“是麽?他很老吗?”荣柏君忽然站起来,似乎真的在发疯一般,盯着姜柯。见姜柯不说话,她竟又笑了起来。
在殿中,整夜不绝。
翌日辰时,荣柏君带着倦意,走上了朝。朝臣竟是没有人再吭一声。
“说话啊。哑巴?那我要你们来作甚。”
“殿下,登基大典定在何时?”那老大臣站出来
“有心了。那便是今日,即刻便登基。”荣柏君笑了笑,昨夜居然没有笑哑。真是神了。
“殿,殿下。这……”
“你们这丧要挂到什麽时候?都已然过了七日,当我荣柏君不识日月?”荣柏君看着他们。显然没将蓝後崩逝的那日给算上,十分不喜他们身上挂着的白。
想要冲下去将那些白色的都扯掉。
“殿下,今,实非良日啊。”
“那依卿之见,何时是良日。”荣柏君有些不耐烦地道。原来同他们说话,是真的能叫她犯困。
“这……”
“那就今日了,衆卿可还有异?”荣柏君乜了他们一眼,倒还真觉得倦了。想歇。
“这殿下,若是登基,各方还得准备呢。”
“行,那便是明日。你早说嘛,行吧,无事退朝了。”她说罢直接起身就走。只留下朝臣在此议声。
荣柏君的话,如今他们是不得不从的。往前她的头上还有一人,可如今,还有谁?
新帝登基後,言相便要返乡了。
与瑶都几位官员辞别後,他便上了马车出城。
只是行了没多远,他便是遇到了一夥盗人。正一筹莫展之时,喻家的人便是踏雪前来相助,言松予看着为首的那个少年人。
有些怔忡。
“喻少主?”
“知禾的爹便是我喻延洲的亲人。相爷且随我等返都吧。”喻延洲走前来,其实言知禾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那夥所谓的盗人,其实就是荣柏君安排的。
“这些刺客,便是来要老夫的命的。喻家少主,还是让老夫回乡吧。”言松予还是要走,这天下,易主是难事。
而荣氏的江山,到最後,究竟如何也并不是他能改变的。
“相爷请留步。”
言松予闻声一怔,止步回头。只见那故人一袭褐色素衣,笑得仍如少年。
只是他们并没有返回瑶都,而是都折返了冶月城。白家的家主重病不治,膝下的子嗣却无人归,便是将白家这偌大的家业拱手相让于喻家。
年时遇大雪,喻延洲杵在檐下。手里拿着长箫,他似乎在想一个人,但那人却只愿匿于自己的记忆之中。
成一道影。看不清,也摸不着。
有时候,就连喻延洲也辨不出这究竟是谁人。
“延洲。相爷有要事相商。”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後的,只能说是他的步声太轻。
喻延洲闻声便回过身去,对之笑了笑。
开春後,荣柏君便是愈发难抑。成日里看着朝臣从各处递来的折子,大红的装束似乎一直没想过要换。
她时而会想起故人,可到最後,她又像是什麽都想不起来一样。
就这般过了几月。
正是六月,时有雨水落。
“皇上。外头有人求见。”那太监走得踉跄。
荣柏君坐在上边,正合着眸假寐。闻声却也乜了他一眼,便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这清冷的殿,但她从来也没有悔过。
自己所为,只求一个盛景。她做到了,也不曾做到。
那人撑着青色油纸伞,拿着一柄长剑,一袭白衣入眼。好似一时间,他不再像是这儿的人。
正缓缓地走在石阶之上。可自蓝後走後,荣柏君就是看不惯那一袭白了。
“喻延洲?”她正提起了点兴致,坐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