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又见那人将伞扔下。
“陛下见我,为何如此?”他自踏进这儿来,便是笑面。
身着一袭白色华服,上坠银饰。不似落魄少主的模样,倒还比以往更像贵公子了。
“你来做什麽。”荣柏君撤下了这殿中的人,就连姜柯,也一般。
“言家的事,少不了你吧。”喻延洲似乎漫不经心。几个月来,有满腔的恨意,却不显露于人前。
是吗?所以究竟要怎麽样才能让一人真真正正地改变呢?他明白,也不是太过于明白。
“他二子皆已死,随你怎麽说。”荣柏君满脸不屑道,但也确是事实。
原本,她没想言知禾会选择这样死。是他们都信了那个所谓大师的话,跟她荣柏君有何干系?
“那我是不是说过,你最好不要将含玉阁卷进来。”喻延洲抚了抚手中长剑。面上稍显无趣之意,却也带着一丝笑。
“你是要杀朕?”
荣柏君自然也是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
“是陛下,这几月来,惹得民心生怨,国力一直衰弱。是您治国无方。”喻延洲这回终于不似方才,而是盯着荣柏君看。很奇怪,他为什麽这麽恨这个人。
是因为父亲吗?
大致是的。
“姓喻的!”荣柏君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他。怒道。
怎麽会得民怨?她明明一直为天下万民而谋。
“哦,比起这个。当年所谓失足的大殿下,我也已经找到了。”喻延洲又低头抚着剑。
“你们含玉阁的人,自始至终都这样。”
荣柏君听到这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扶额笑了笑。她今日的妆很好看,就连额上的花钿,都是她一点一点学着画出来的。
“本来两家相安无事,是皇上一心想要除去那可有可无的痼疾。”喻延洲忽地擡头看向了荣柏君,那双眸子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清澈。
是不曾沾染过其他的眸子。干净。
“我荣柏君此生无错,唯一便是错信了你喻延洲,还有他言知禾。是你二人阻我前路,罗顷才会生民怨。”
“是吗?”他此来,只为了一事。
而外边的大皇子,原来便是朝中对于明君的人选。朝臣听说了大皇子其实没死的消息,便都投身要为大皇子效命。
“你就是为了言知禾,为了你们喻家。”
他出手很快,荣柏君话音未落,剑便刺入了她的心口处。而後则是将剑拔了出来,真的,他不希望荣柏君再多活一刻。
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这单单只是父亲的仇。
“你知晓,我从来不会只为了谁而做什麽。还望陛下…以国运为重。”喻延洲松开了手,剑落到了地。此映在那位新王的眸中。
她的侍卫,早在喻延洲入宫前,便都被解决了。
她笑了笑,忍着疼,似乎呻吟一句:“偏我生时不逢盛世,偏是盛世将我葬送…”
她以为,她做到了。可同样,她也无时不在後悔,因为在这条路上沾满了鲜血。
可是这般,惹得民心生了怨?
喻延洲乜了那人一眼。不懂,哪里有盛世?他甚至明白,谁也不一定就是好,就连那位大皇子。
他又俯身,收好了剑,不紧不慢地从殿内走了出去。雨水依旧砸落在地,门外等着的,是荣柏君的长兄。
是那个差些被荣柏君杀死了的皇室嫡长子。
“延洲,你要走吗?”他问了声,喻延洲则是将那一把青色的油纸伞递给了他。而後头也不带回地往荣彦景的身後走了。
他总觉有何事不曾做,是忘了,还是来不及做呢?
天间落下雨点,打在他的衣物上。他便又缓缓走到了一处檐下。
而後雨声渐大。雨水打落白花残瓣,惹得檐下白衣停步观之。
“花落下了。”话中似乎还有一层意思。
“阁主。”他身旁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个人,手中有一把纸伞。是花色的。
“我们回去吧。”喻延洲沉声道,两人的身影很快在这城中消匿了。再也寻不着迹。
白衣将水镜收了起来。感觉到有人往殿中走。
“一百年了,你才想起来看我?”楚厌清怔怔地回过神来,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一缕人间游魂的关系。
他第一次见到人间的自己,心里却五味杂陈。
甚至感到那个喻延洲,对言知禾好似天生就有些奇怪。
“小狐狸在外头等我呢。”
“当真?”楚厌清也只是笑道,只是他一直都明白,那只小狐狸究竟是谁。
宁知珞走前来,他今日还特意给楚厌清带了一盒不是太甜的桂花糕,听说是晏凝渊最喜欢吃的。
“多亏了你那个馊主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