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顷
入夜。
“延洲,你可来了。”荣柏君还在看着案上的笔墨。见喻延洲来时,才提起了笔来。
“殿下在宫中,为何还传我?”
喻延洲今日着玄色长袍,袖口之处镶着金线所饰的纹,似花。腰带上挂有一枚青色的玉佩。
穗子是白的。
“年关将至,而有一人却迟迟不归。”荣柏君只一眼,就看出了喻延洲与往日的不同。只是他的长发却十分随意地束着。
搞不懂。
“北阳侯。”他答道。
“正是。”荣柏君又看向案上的墨。所思片刻,便是动起了笔来。
“殿下可知,北阳乃罗顷与肃国的交界之地。肃是常年觊觎北阳六州,时有战事吃紧。故而,北阳侯是不能归,而不是不想归。”喻延洲此言似乎漫不经意。
但那双眸子却没想与荣柏君对上。
红裙,是她最喜欢的。
“可我怎地听闻,北阳侯如今是世子继位。年十八,血气正方刚着呢?”她转而道了声,不变的是面上的笑依旧在。
长殿之中,仅有二人。她不明白,为何喻延洲要离自己这麽远地站着。
“北阳六州,一月前吃了胜仗。”
“是啊,听闻北阳侯之弟,才六岁。他若是能进瑶都,倒也尽了北阳的忠君之心啊。”她仍是写着什麽。
而喻延洲今日被他传来,便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
“殿下所言,确实是罗顷当下的顾虑。”
“行。含玉阁,即往北阳。宫宴之前,我想在瑶都见到北阳的小公子。”荣柏君放下了笔,用一种极其满意的神情看着自己所写好的字。
随後又拿起来,往那个玄衣所站之处走去。
“是。”喻延洲看着她的裙离自己愈发近,也不多说什麽。
接过那诏书。
荣柏君这一道。而今,实则与天子无异。
只是,要赶在宫宴之前。那便是要他亲自去一趟北阳。
夜黑出瑶都,正好又赶上了降雪。
不及回含玉阁。这儿上北阳,最快也要三日。而接上祝小公子後,车驾回程最快也得八日。
最怕是赶不上宫宴之前。
次日晨。荣柏君下朝後便往自己的殿里去,而後披上了件红色大氅走了出来。
“殿下这是?”姜柯见她从殿内出来,便是问道。
“出宫。”她道。
“殿下,皇後这会儿还等着您呢。是蓝家的大人来了。”姜柯上前去,在她耳边轻声道。
“小舅舅?”荣柏君皱了会儿眉。她这舅舅不过比她年长五岁,但在她的记忆中,也确实不是什麽省油的灯。
她犹豫了一下,只是皇後之命,她到底也是要听的。
踏进皇後的住处时,见此一处似梅林。
“小舅舅。”一进殿门就瞧见一人着了身蓝袍,正抱着臂站在殿内。
而皇後隔着一层纱坐在了里边。
“八殿下,别来无恙啊。”他见了荣柏君,却只见高傲。
就连礼都没行。
“母後也在呢,舅舅有话便说了。”荣柏君当然也没计较什麽。直接就坐下了,瞧了一眼蓝钦野手背上浅浅的伤口,却也不再多问什麽。
皇後倒也没开口。只在那边看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
“我听闻这百官之首,当属丞相一司。言相他如今……老了。”
“怎麽?舅舅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当丞相?如今的舅舅,还真是将柏君看得重啊。”荣柏君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此刻却藏了些杀意。
蓝钦野自然是看出来了。
“嗯。没错啊。确实是舅舅欠思虑了。”
“若是没事,我便回去了。”荣柏君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显然是不大喜欢蓝钦野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