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顷
恰近年关,夜里降雪。
言知禾提着一只灯笼在街中走,步从容。披着雪氅,披散的发上落着一点点白。
“听说了吗,萩城洛家的当家入狱了。啧啧,萩城这会儿可没了霸山虎咯。”
“我前三年去住过一段时日,每日都要向洛家交银钱,给少了他们就不乐意。吓得我这三年再不敢去萩城了。”
他听了一路,也从中听闻荣柏君做事狠厉不馀情。
但他也没有就此停下来,而是往之前那香雅苑中去。小楼其实挺高的,遥想上回与喻延洲相视,他竟不觉捏了捏拳。
那时…也大概是喝了些酒水的缘故吧。
走到里边时。左右看着,这才瞧到了一人。他今夜,不过是被此人邀来的。
“言兄。”那人也是看到了他,便是向他招了招手。
言知禾也顺着人群走了过去,来者是一个十七岁少年模样的人。
“洛玹歌。”
那人将言知禾往里边引。还关上了门。
“言兄。你能否让我见上含玉阁的人,萩城如此,祖父入狱。这是我洛家百年之基业,断不能说没就没的。”
他急得就差要给言知禾跪下了。
“你为何不直接去含玉阁?”他就知道洛玹歌找他不会有别的事。
可喻延洲,如今亦不是谁都能见上的。
“洛家至此,我早已无法再进含玉阁。阁主虽是我洛家至交,而今却病卧不起,少主脾性又阴晴不定,还请言兄一定帮忙。”
他曾闻数年之前,喻言两家确有交情。
也知当时,喻延洲同言知禾最玩得来。
“你或是另想他法,这忙,我帮不了。”他说罢欲走,却被洛玹歌拦住了去路。
“言知禾。你是要看着我在这泥地里打滚,弄得一身脏,你才满意是吗?”他像是一下就变了脸。言知禾在他的脸上,再看不见方才那模样。
他拍开那只拦住他去路的手,就直接出了门。不知是因为荣柏君,还是因为其他什麽,他总觉得,这事自己还是不能插手其中。
否则,言家必受此牵连。再便是,他只跟这个洛玹歌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香雅苑内,段段红绸。却始终不离尘世凡俗。
他还是没法在里边待着,觉着烦闷。只不知是为何。
难不成是方才洛玹歌口中的喻延洲?他不解。
踏出苑时,正好迎上一人。
“你果然喜欢来这种地方。”还不待他开口,便被那人抢了先。
那人的身上还沾着些雪,只是手中拿着一把不曾撑开的红伞。
“好久不见。”言知禾再一次遇到了喻延洲。只是这个人比起之前的那一次见,更要冷上几分。
可能跟这雪有关吧。
“没什麽好寒暄的。下着雪呢。”他说罢撑开了手中拿着的红伞,并为言知禾挡掉了那些细雪。
他记得言知禾自来惧寒。
随後只是让人将言知禾送回言府。他则是看着那人的背,久久不肯挪开视线。
总觉得,是自己遗漏了什麽。或是即将要失去什麽。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往回走。他方才带着的人其实都不解,明明有近道可走,可为何还要日日来此处。
可能,连喻延洲自己都不大明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