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道。
荣柏君拿起一卷书来,又递给了他。笑吟吟地看着人。
他接过书,也回之一笑。而那一笑,却似伴着温柔至极。
这一眼,让荣柏君怔了好久。
“如今朝乱,皇室血脉凋零。内宦久蛀,外戚异心。局已成,我再无退路。”二人走出书阁之时,荣柏君忽地顿住了足。
“殿下。”言知禾却也早有此般猜想。只是一直将殿下当作朋友。
“言知禾,下次相见,我们必成陌路。注定,无缘再与对方闲下聊书。”
“…嗯。”言中之意,似乎太过于好猜了。言知禾的一双眸子,都映着荣柏君这个人。
自古来,帝王之家,从来只有争抢。皇嗣对于帝位的觊觎之心,都差不多是放到了明面上。
可他总觉得,荣柏君之心,似乎真的已经摆在了明面之上。
“那便,预祝八殿下此一路无阻。”他撑着笑意。
“谢谢。”
荣柏君看着他,若他并非当朝宰相之子,荣柏君可能会放过他吧。谁让言家,对此存异呢?
再没过几日,瑶都便传来了大皇子外出游猎失足落崖的消息。
传到八皇子府时,荣柏君正在里边逗着一只黑色的鸟。姜柯也只是站在一旁,似乎想着什麽。
“你是说,大皇兄他……”她只是皱了皱眉,却再说不出什麽了。那公公是宫里来的,以为是荣柏君为之伤神。
便是告退。
随後皇後宫里的姑姑就过来了。似乎是皇後传唤,荣柏君没犹豫,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往宫中去。
“母後,您找我?”
“大皇子失足落崖,皇上听後病愈发重了。柏君,朝中之事,你还是要多费心思。”皇後坐在里头,而她的桌案上,正有一碟荣柏君最喜欢吃的栗子糕。
荣柏君只是往前边走去。
“儿臣明白。”
“今日留在母後这儿用膳吧。许久不见你了,府中可还住得习惯?”她将那整一碟糕点都推到了荣柏君眼前。让荣柏君坐下来吃。
“一切都好。”
“你们都先退下吧。”皇後道。
那姑姑退下後还将门给带上了。
“你是母後唯一的孩子。”她待荣柏君那一口吃完,才开口。
“朝中痼疾久不治,内患颇多。是以为母後身後的世家,孩儿此身,瞒不了多久。若能为朝中,为百姓,此亦不畏身死。”荣柏君始终觉得母後这儿的糕点最好吃,因为她知道,这都是自己的母後亲手做的。
这麽多年来,味道一直不变。
“柏君。”
“母後,且都交由孩儿。”荣柏君或是不想同她的母後一块用膳。
又起身来。
“柏君,你可知。女子,亦可为自己而谋。”她忽地拉过荣柏君的手。这麽多年来,她用荣柏君骗过了帝王,骗过了她身後的蓝家。
她请先生教荣柏君诗书官理,只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日後不再受他人摆布。再成为另一个她。
见荣柏君仍是要走,她便在其临出门前道了一句:“皇上病重需要静养。明日,八皇子上朝摄政。”
“母後?”
蓝素姈没有再多言其他。
也明白荣柏君对她有些怨恨的,毕竟女儿自小多爱美。可她怕荣柏君那样会被人发现,便是从来不许打扮。
如今她出了宫居住,会不会那般打扮一番?
荣柏君自然不能知道母後所想。只明白,自己所学多年的东西。终于,能有用处了。
次日寅时便入了宫,只待那些朝臣上朝。姜柯被留在殿外,不多时,竟下起了小雨。
至雨停时,都还未到卯时。荣柏君索性就去宫里头转了几圈。
回来之时,朝臣几乎都到齐了。他们或都听说了皇上病重的消息,却也不知来人会是……荣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