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我不困。”楚厌清笑着道。他已经极力用术法掩藏住自己的面色,晏凝渊点了点头,倒也是去睡了。
楚厌清则是等他完全睡下了,才敢伏到案上。是挺困的,但也怕这一眠,再醒不来了。
真好笑,他楚厌清居然也会有这一天。但他还是睡着了。
睡得极沉。
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变换。像是在一片花田之中。
而他的前边,还有一个人穿着金衣在看着他。手中拿了一根草。
“你醒啦。”那人忽地笑笑。
楚厌清看着他,眉目间似乎覆上了一层疑惑之色。
“如何?”
楚厌清还是不说话。
“你那日一梦,是我所作。原以为,他那日陨後,我会随之消散,却不想落在神木上的血竟也能存着意识。”
那日的梦,无非就是楚厌清浑身被制住了,看着晏凝渊跌落至深渊而无力挽。
“所以你想说什麽吗?”他终于开了口。即使在梦中,楚厌清也显憔悴。只是里边的人没有谁在意。
“既是我的血使你得存,便替我护好他。”他仍是笑着,那样温柔的神色,却是楚厌清也不敢比之的。
不过,楚厌清倒不明白他在说什麽,只觉得他是某种疯掉了的人。可是这疯掉的人,又怎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呢?
他不住好奇。
莫非此处不是梦?那……
不对啊,他是神,死後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吧。而且他若是死了,神形俱灭也说不准。
“没有什麽想问的吗?”他看着楚厌清,似乎好久才能有这麽一个人陪他说话。
“那我这是在何处。”
“你的灵力损耗太多,我把你拉进来的。在这儿养着,灵力恢复得快。”他扔掉了手中的草,又坐到了地。
楚厌清这才发现,这人的发里藏了一根小辫。
脖颈缠绕着一圈圈布料似的带子。只是隐约能看出,有一处伤。只是伤口很浅,像是过了许久,已经无法愈合的模样。
“很难看吗?”他注意到楚厌清在看着自己,便是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那一块。
白衣不语。
那人似乎是想让楚厌清待在此处将灵力都养好。只是楚厌清并不想在这儿坐太久,没过一个时辰,便要离开。
里边的人也只好无奈地送他出去。
他惊醒间,晏凝渊还睡着。上前去,才知晓原来那人睡得也不安心。连眉心都是皱着的。
“我要走了。这两日来,我想了很多,诸多不过其间究竟对错与否。但我还是选择从心而为。”
“真的吗?”晏凝渊睁开眼来,淡漠地看着他。
楚厌清竟然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你这次回来,原本应当是想要取我的命吧。为何不这麽做。”他问。
“凭心。”楚厌清笑笑,道。
晏凝渊却只是转过了身去。
“我一死,你的前路便只有敞亮。”
“可是没你,我还有何前路可言。”楚厌清方才睡了一觉,不知是那人的缘故,还是其他什麽原因。灵力确实恢复了一些。
如今倒也不用刻意去掩藏住那一层虚弱之感。
晏凝渊像是没听见一般,又合上了眸,似乎在等楚厌清的一个抉择。白衣只轻抚了那人的发,每一缕都养得极好。
他看着,笑了出声。
却不失苦闷。
“我会等你,一直。到时候,人间见。”晏凝渊甚至都不知此话是如何说出口的。
楚厌清忽地停了手,在那儿站了好久。或许,他二人再难相见,只望,此一念,能将其真正地护住。
他转过身去,决意不再看青衣一眼。唯怕不舍。
“若是他日有诀别之时,我只希望是我身死之日。”他临行之前,道此句沉。
晏凝渊坐了起身,看着白衣的身影愈发远。唇微啓,却不知要说什麽。
于夜色之中,白衣独步林间,走得极缓。随後竟有青蝶逐影行,却道是前路尽未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