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酒了。”
他就带着人走了出去,无酒却似醉。院中雪,白影傍青痕。
若道景,是实为佳。
“要做甚。”他向那白衣问道。白衣只让他看雪,每一瓣,都是冷的。
青衣的睫轻颤,却措不及一瓣从眼前划过。便不由得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事,特别还有一人。
如今,倒有些话想要同楚厌清说。
“记不记得,你以往说过,我是一个人。我只想说,确实。但我还有一位师尊。他是天界的仙人,也是门派里修为最甚的。後来有人唤他青月尊者,青月二字,也就成了他。”
他说起,楚厌清便将目光挪了过去。青衣的侧脸,他总瞧不厌。
“青月……木商衍?”楚厌清听过这位。那时遇险都是为他所救下的,然而,对于这位前辈,他似乎已经没多大印象,只记得他那一身花衣,确实夺目。
其馀如何,一概无人提及。但也不知晏凝渊为何会突然提起,而且,还是这位前辈的……徒弟?
“嗯。”他应下。
楚厌清只是发着愣,也不知要再说什麽。
“我有三个师兄,原本也应该好好的。可是後来,都散了,师尊也一个人走。再後来,就没人有他的消息。”
“原来木前辈是你的师父,他曾……救过我。”
“我对人间事,少有耳闻。但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常到人间游,不时遇见,也会将那些聒噪的东西解决掉。”
他是真的忘了,对人间曾有一种执念。那是埋没在他记忆最深处的一段。
他每每回来,都是因为,他想找到。
“那我能问问,你和你的三个师兄,究竟是怎麽散的吗?”
楚厌清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便坐到了雪地上。又问道。
晏凝渊踩在雪上,好像在想着什麽。是那时,冻红的双足,那一只手,却是他意想不到的温暖。
“意料之中,但也有稍许差池。”他也从没想过,师徒五人,最後会变成这样。
“我想知道。”楚厌清看着青衣。但似乎这句话,也并不难说出口。
晏凝渊稍作一愣,却也没有拒绝。
“师尊座下,有四个弟子。一人重生却忆困世千载久,一人荡迹人间再不觅踪影,一人死于大乱後而无人记,一人年少飞升甘坠炼狱间。”
第三个或许有错吧,但无人记,是真的。
“年少飞升?功德圆满?”楚厌清还是不确信,他也好像明白了,为什麽那次木商衍谈起年少飞升的徒弟,会叹起气来。
所以,那个徒弟是晏凝渊吗?既是飞升,他又为何从未听过这样一个人。
“皆不过世人传得风光。到最终,只逃不过罪名相扣。”青衣伸出手,或是怕楚厌清坐在雪地上凉。
看着他那手上的伤,他感到疼。或许,他真该有了心。
“恕我冒昧一问。是何罪名?”楚厌清没拒绝,将手搭了上去。
不防青衣指尖冰凉。
“那时的手是烂到了模糊的,抓不到东西,但其实我好想抓住。”晏凝渊并没想要告知于他,也不屑再提那莫须有的东西。
却只记,那时他是真的疼。很疼很疼。
也许是心疼罢了。但他怎麽会有心呢?所以那时的种种,都应该是假的。
白衣有一瞬触恸,借着晏凝渊的力站了起来。
“其实,我总觉着有人救过我。”晏凝渊想过了,楚厌清也瞧见过许多关于他以往的身影。只不打算藏了。
“为何这般说?”
“因为那时,我自己都能感到,我的气息太弱了。若是无人相救,我不可能还会见到婵曳,更不可能当上这世人都厌恶的魔尊。”
“若是你师父?”楚厌清已经无心细听,只想了个大概便脱口而出。
“青月尊者若是救我,我就更不可能遇到婵曳了。”晏凝渊笑笑。似瞧不出楚厌清的无心。
木商衍要救,都应当顺手将人捞回去的。怎麽可能还将他扔在那儿自生自灭。
所以,是另有其人。
但他,却怎麽也想不起来。
“对了,还有一事,我记得你问过。婵曳,凝渊便是她赐的名。”他似乎还想与楚厌清再说多些话。
“那你往前,是何名?”既已说,何不再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