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如今为何回来。”楚厌清想从中听些什麽出来。
“我愈来愈忘事,但想着,这座城应当是有我的居所。也有人告诉过我,他就在这儿等我。”
“你是鬼,常人是瞧不见你的。”
“所以我觉得那个姑娘奇怪,她似乎,还与什麽人说过话。只是我没再留意。”他罩着眼的纱,只有近了才真正瞧出来。
像是被浸过的,还有晕开着的血污。
楚厌清缄默片刻,开口只是淡淡一声:“你不应该待在人间。”
“我想……有什麽事是我必须记下的,可是我忘了。忘了是谁在等我,忘了我自己是谁,也忘了这是什麽地方。”
他似乎在想,很想再想起什麽来。可是他的记忆里空了一大半。
能依稀记起的是,他姓柳。
“这一座城,兴许是有人借怨养了数十年。却恰好又被符源那阵法掩了过去。”晏凝渊透过那纸窗,看着外面的殷红。
只是这儿殷红遍地,怎的在这间屋子里会让外边那个偶人找不到了?
“这屋子,是我无意间走进来的。可在这里边待了许久,也不见外头的什麽东西找上来。”他摸索着走来,像是怕撞着人。
“你要做什麽。”晏凝渊的视线却也一直没从他身上挪下来。
不过他的举动很明显,是要往外边走。
“我想着你们既是人,自然要吃东西的。我出去帮你们找些能饱腹的东西吧。”说完就要去开门,却让楚厌清拉住了。
“我们自己带了东西。”或许是与晏凝渊想到了一块,又把他往里边拉了一下。却瞧见他袖下的手伤痕无数。
楚厌清意识到不对才又松开了手。
而那鬼也只是匆匆将伤掩住了,虽然感不到疼了,但还是不敢露于人前。
“失礼了。”他说罢独自往一旁坐下。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在楚厌清拉住他的那一瞬,让他觉着熟悉。
“眼盲的人…”楚厌清似乎在想着什麽,似乎也在找着记忆里的金安城。那场战乱确实是生了火,外边有被烧过的迹象也是真。
那时……
连年战乱,民苦不堪言。常常靠去外边挖些野菜或者刨着树的根叶充饥,加之是大旱年,能见的野菜也甚是少。
饿死的人都极多。
要说眼盲的人,他是并无印象的。只有金安城地富人安,但後来因乱生变,又致天灾起。
而楚厌清也未真正见过那样子的景象,只有听那时的神说起。
“我们会带你出去,若是不舍得,便留在鬼界里。莫要在人间久留了。”楚厌清开口便道,只不过声稍许沉重。
晏凝渊瞧了许久,终于也叹了声。走到楚厌清跟前来,却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到了那只盲鬼身上。
“怎麽?”楚厌清看着他。
“忘事的人,其实本身并不曾忘。说到底,一只鬼也不能久留人间。”晏凝渊走了上前,身上带着一股淡香。不过只是楚厌清同他才知道的香气罢了。
那鬼听到动静时,晏凝渊已经到了他跟前。不知念了些什麽,随後又点了一下他的额。
仿若大梦一般。
不过片刻,那白纱又染上了红。遮不住时也顺着流了下来。
血红的……泪。
“现下能与我说,你是谁了吗?”晏凝渊尽管还是冰冷地说着话,却也能有几分柔和。
那鬼闻声只是点了点头。或许他更为不可信的是,此人竟有如此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