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後听到的话语,眼中一黑,再不闻声。
直至——
“楚厌清,快些醒来!”话语声沉缓,只是很快,楚厌清便有了反应。
眸子睁开来的一瞬间,他瞧见了晏凝渊那张煞白的脸。眸子几乎被碎发遮住了。
楚厌清的手不觉地想往上边抚过,却瞥见了手上沾着的血。视线便顺着往下移了去,平静的眸中又起了一丝错愕和惊恐。
在晏凝渊的心口上,扎着一把短匕。
短匕上边有血,很多。楚厌清反应过来後,才慌乱地将人托住。
青衣的息弱了许多,瞧来是方才没有刻意防备。他如此信楚厌清,叫白衣更加不知要如何了。
更何况,晏凝渊这模样,似乎还是他所为。
“你方才,怎麽了?”晏凝渊一副你现在没事就好的神色瞧着楚厌清,白衣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一下。
或许说,他并不知晓。
方才不该是……晏凝渊的怪异吗?
转而将人抱起,往屋中走去。
“不疼。”晏凝渊浅笑道,可楚厌清知晓,就算是木头,也应当知道痛。更何况,晏凝渊是个人。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晏凝渊不语,只静看着白衣。那张脸瞧了这麽久了,却还是没看够。可笑吧,明明这一刀,他都快要疼死了。
屋里是黢黑的,唯有一丝月色从窗那儿偷跑了进来。楚厌清这会儿不敢将他心口上扎着的东西拿下来,甚至整个人还在发颤。
在案旁站着,也不将晏凝渊放下来了。
“我都死好多次了,你瞧,我现下不是还能说话吗。”大致是白衣站得久了,晏凝渊终于也开了口。
想瞧见楚厌清的脸,不知白衣的脸色好不好看。可他又难见一点光亮。
楚厌清似是浅叹了声,又带着他往前走。
小心地将人放到了榻上,手犹豫地停在了晏凝渊的心口前。又不敢触碰。
“我……去关窗。”楚厌清没敢拔出来,眸子带着些许湿红。任是如何,他也不想将晏凝渊伤着。
却又偏偏,是他将那冰冷的刀子扎了进去。
所以是他想要杀死晏凝渊!是吗?
他往回走了,屋里比方才还要暗。却能闻榻上的人息沉重。
楚厌清走上前,又俯身下去。凑得很近。
“我用术法,将你的血止住。不要乱动。”柔声与他道。只有手,依旧发着颤。
他在怕,将那刀拔出来後,晏凝渊会怎麽样?
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根本就不敢想,这回的手,依旧是顿在了青衣的心口上,一动不再动。
“你方才,怎麽了?”晏凝渊见他久没动静,又擡声问。这回只见前边有人在晃,其他再也瞧不清了。
楚厌清这才反应过来了,原来方才晏凝渊所问的,是他看到了什麽。也许是,那一瞬的恍神,将他带至了某个地方。
他在那儿受了伤,如今却是在晏凝渊的身上。
所以,那个“晏凝渊”竟然是自己吗?
“我方才……”楚厌清到嘴边的话又顿了下去,他该怎麽说?方才看见是你晏凝渊在我的心口上来了一刀,但是我不疼。
他的脑中就来了这麽一句话。说实话,他愣了。
“是不是……我?”晏凝渊大致是不知他又为何不说下去了,便道。
楚厌清这时更是不知要说什麽,只阖起了眸,将那短匕捉住。要是往外拔了出来,会不会心惊,晏凝渊……是怕疼的?
青衣也没再追问些什麽,不过,这匕首是法力化成的。楚厌清在怕的,无非就是,神器所损,是没法完全疗愈的。
况且,他的身上有着同神不一样的血。这种血,是肮脏的。
是连他自己都不喜欢的。
“我同你说些话吧。是关于我飞升前的,你要不要听。”楚厌清忽地又柔声道,那只手依旧带着颤。
像是在安抚晏凝渊,但更像是在安抚自己。晏凝渊的心可以说是完全被他刺穿了的,他不可能一点都不怕。
“你愿意说,我便听着。”声依旧平静。其实那人的目的不难猜,借楚厌清的手,将他除掉,或是,让他就此恨上白衣。
于那人而言,这二者对他都无不利之处。他想要的,也已经远远不止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