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忆
“我……其实是被母亲捡回来的。是她给我取名厌清。”白衣继续道。
晏凝渊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问:“厌清?为何厌清。”
“母亲小的时候,常被家中长姐扣以偷盗之名。而後,又陷害她与人有私情,故而让母亲心悦的公子与之疏远。後,母亲便想出这厌清二字来了。”
楚厌清似有哀叹声,只是不长。面上却又浮出了一丝笑意来。
他的母亲教会了他很多,习书识字。教着他,恩大于怨。
也让他,莫要从他人的口中去识一人。楚厌清清楚话中意,可他的母亲总也会在入夜时一个人偷偷哭。
也可能是心病难解,最後还是让他失去了母亲。
晏凝渊:“你是如何被捡回去的。”
桃眸合了上去,就这般听着楚厌清说,便好了。
话音落下,白衣便将晏凝渊心口上扎着的刀拔了出来。不知是晏凝渊太能忍了,还是楚厌清的术法能让人减轻痛觉。
总的晏凝渊是哼都没带哼一声的。
“母亲说,那年在河边,瞧见了我。也不知是从何处漂来的,见我比她可怜,便是养着我了。”
楚厌清轻描淡写般的言语。晏凝渊在想,现下的楚厌清,面上会是何神情。
“她若是不将你捡起养着,那便没有如今的楚厌清了。”
话中难掩他意,又不想道明。
心口终是带着痛,那麽多年的,这颗心终也支撑他活着。
“她是病终,我很想她。”楚厌清好似没听见方才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手中的术法一刻也不敢松,就怕这术法有误。晏凝渊那一句“没有如今的楚厌清了”是何意,他明白。
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屋子依旧是黢黑的。窗关了,月光也难跑进来。
晏凝渊阖着眸假寐,却也想知晓楚厌清会说什麽。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多久,都无谓了。本也该是无心之言。
楚厌清的眸子尽显困倦,但也愿意一直将此人守着。
此刻是最难得的,夜很静。晏凝渊不怎麽出声,也不会离他远远的,坐在案旁挑弄烛火。
他枕在了晏凝渊的身旁,良久,又起身来。手心带上了汗。
“就算没有楚厌清,也会有人一直喜欢晏凝渊。”他似是一直都记着这话,也想要记下晏凝渊的每一句话语。
接着平缓地道了句,手轻抚着青衣心口的位置。那儿像是被寒气禁锢多年,而今终于困不住,都游了出来。
“也许。”晏凝渊轻声应了他,却依旧阖着眸。
楚厌清捏着他的手,晏凝渊身上散着的玉兰香。似能宁人心神。
他又枕了下去,终于是觉得困倦,很快就睡了下去。
浸在白花香中,睡得也沉。手仍捏着晏凝渊。
他的身子,太冷了。
翌日,晨阳初出,晏凝渊的面色比昨日更要苍白许多。侧过身,才觉手被楚厌清捏住了。
静瞧着眼前人,不知多久。至他醒来时已是午时了。
“我的心不比常人,是一块木头做的。”晏凝渊轻声道。但,那是支撑他活着的,不可缺失的东西。自他复生以来,一直伴着他。
与他痛感相生。
楚厌清本睡得沉,醒来後立即坐了起身,闻言又盯着晏凝渊瞧了许久。
似是在忆着什麽。
“你跟我说,你的心早就死了,其实是这意思?”楚厌清想起了他以往说过的话,又轻声一句。
目光落在晏凝渊心口的位置,捏了一夜的手还是冰凉的。心也不禁颤了一下。
“嗯。”
楚厌清松了手,晏凝渊自然没想再躺着。即坐了起来。
衣物上留下了一道口子,但他身上的伤口应是愈合了的。楚厌清没有再多的动作,就只瞧着晏凝渊那张脸。
苍白得让人生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