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路,白雪覆。宁知珞站在雪路上,一眼望去,只见山脚生出一簇红。
他浅声笑了一下,眸中依旧带着些失意。而後转身回了去。
戌时,细雪纷纷。
晏凝渊赤足站在雪地上,看着门前的红。楚厌清唤了他几声,都没唤动他。
手中黑气泛着,直到那只温热的手捉上,他才错愕地回过头来看向那人。附带一丝戾气,久久不散。
“出来做甚。”晏凝渊抽回手来,细细量着手中的皲裂。是极不好看的。
但他也不想让楚厌清再将这东西压下,那蝶似有古怪,又或其本就不该被压下。那些忘记拾起的念头,早就被人一一捡起了。是正要归还给他。
有声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耳边,好似在唤他……回去。可…是去何处?他这会儿怎的就是想不起来了?
楚厌清见这人不对,便是再一次捉起晏凝渊的手。还未来得及施术,晏凝渊就将他给推开了。
“你做什麽。”声有些急,推得也用力。
楚厌清闻声怔在了原地,不知该是如何。终好似也只能无力地看着他。
再藏不住了吗?
“不然,就遂了这东西的愿吧。”晏凝渊没多在意楚厌清面上的神情,只是冷冷地乜着那些皲裂状的东西。一次次,楚厌清都压得太过于霸道。
发上很快就沾了白,雪愈下愈大。楚厌清往屋内走,留青衣一人站在雪地中。
他知道每每黑气再生时,这人都要再痛上一分。楚厌清大致也怕他疼,如今,只能让这些黑气在他身上蔓延。
他好像再做不了什麽,晏凝渊依旧会走。拦不住的。
“嗯。”楚厌清沉声应了,眉心仍是皱着。但晏凝渊看不见。
大致,也听不见那个字了。
晏凝渊的手攥得紧,却也不知是为何。他想要回去,也想要留在楚厌清身旁。
但他听不到任何挽留。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才从屋中走了出来。还没等晏凝渊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屋里去。
“怎的像个傻子,外头不冷吗。”楚厌清也没再多碰他一下,很快松开了手。晏凝渊只是撇开了头,不打算看他。
黑气蔓延上来,或许这是他极丑的模样。他不想让楚厌清瞧见。
“外边多好,你瞧不见。”
“为什麽要我瞧不见,你在哪儿我都想看见。”楚厌清看着那些“东西”蔓延上来,他仍是想抱住这人。
无论何时,他都不想松手。
“你真的在意我?”他今日也不知是为何,总想要离楚厌清远些。却还要无意识地说出这些话来。
“何来此话?”
此声一落,任是让晏凝渊不知再要说什麽。眼尾的白纹也变成了皲裂状的黑,正随之蔓延。
“我乏了。”晏凝渊说完便转身行至榻旁,白衣依旧怔在後边。火光微弱,但也能让他瞧清晏凝渊的脸。
初见时,一眼定了往後年年的,是树上那个青衣。楚厌清到现下都记得,他那时的傲,眸中却是说不清的复杂。好似有装着百种思绪,挡在最前的,也只是那一层戾。
令谁也惧的眼神,恰好又是最能护住自己的。
可偏偏他楚厌清不怕。
那一夜晏凝渊都睡得好沉好沉,楚厌清捏着他的手。心中难免意空。
窗外依旧雪纷飞,是一年的尽头,又是新的一年开始。白衣一直不离榻边,瞧着黑气蔓延至青衣全身。包括脸。
他仍是冷的,无论何时都是很冷很冷。
楚厌清还是会一直捉着,想要将这块冰捂热。但他也会怕,万一化了,又该如何呢?
贴上他的额,唇角微微有点弧度。似苦笑。
卧着的人没了知觉,就连息都很浅。长夜难熬,只抵不过耳边细语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