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门前看,挑着眉。
“有必要吗?”晏凝渊坐在那棵玉兰树上,手中捏着一枝枯枝。面上是说不出的清冷。
“当然有。人间最重,便是这几日。你我居于人间,总得要有个入乡随俗吧。”楚厌清回过头来。一眼瞧去,上坐青衣,目光只停于手中枝上。
白衣很快走了过来,晏凝渊抽空乜了他一眼。
“上边无事?”
依旧觉得声沉。
“除了帝尊最重那一日,其馀也不见三尊齐。这回还有个秦玄夜不见了踪迹,便更是有人陪我了。”楚厌清思忖片刻後,笑道。
枝头还覆细雪,晏凝渊的指节被冻得有些红。楚厌清盯着瞧了许久,上边的青衣也没想着要下来。
像是瞥见了什麽,树上人就望了回来。
“你手中,是什麽?”
楚厌清闻声眼眸弯起,摊开手来,上边是他捏了很久的一张红纸。也皱了许多。
“你下来瞧瞧?”温声说着,树上的人一跃下,赤足点在雪地上。这样冰冷的人,居然也被冻红了许多,让楚厌清不禁皱起眉来。
捉过白衣手中的红纸,就对着楚厌清。
“岁岁安。”晏凝渊看着那张红纸,念道。而後擡眸看向他。
楚厌清只是站在那儿,眸子弯弯,但不开口。岁岁安,是他一生来,最长的念。
他写了无数遍,在人间,于每年。
“拿好。”晏凝渊将其折好还了回去,许是觉得字太重,他拿不稳了。楚厌清接了过来,叹了声,再也不知说什麽好。
心中却是重复着同一个念想:他要眼前人,岁岁安康。
入夜自然是跑到了曲山去寻宁知珞喝酒,天大寒,酒暖。叹棋几句,楚厌清便是观起了花来。
楚厌清要酒,宁知珞偏偏给他煮了茶。说是不惯着楚厌清。
白衣自然是无奈,只好笑笑。
案上放着一枝红,宁知珞撑着手,有些无趣地瞧着杯中茶氲。似乎能从其中瞧见一个人的影,只是太久远,他已经快要记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了。
还能回来吗?没有人会给他一个答复。
“秦玄夜那儿,有一本卷轴,上边全是红字记载的事物。我瞧了一眼,可那些字我看不懂。”宁知珞似有意地提了句,眸子依旧盯着那杯茶。
楚厌清挑起眉来,许是不知他这话是何用意。
“唉,要不你帮我去拿来瞧瞧?”
“他的东西?你要来做甚?”楚厌清终于还是满脸疑惑。像秦玄夜的东西,以往不论是宁知珞,还是他楚厌清,都是避之而不及的。
或是衆仙,哪怕是不少文神,都将秦玄夜视之为“怪人”。若不是有案物在身,多也不愿与他近。
上次其实就稍觉怪异,眼前这人为何要拿秦玄夜的卷轴出来。
“想什麽呢?只是他的东西古怪,我比较起兴致罢了。当也有他出门不爱关殿门的好习惯。”
楚厌清忽地顿了下。
现下再一想,那日忘了将殿门关上的,应当不是秦玄夜,而是他楚厌清。
“若就这般拿了,他日秦玄夜回来,怕是不好说啊。”
手敲着桌案,手中那道白符无处藏匿。这会儿正被那双茶色眸子盯着紧。
“瞧完归还便是,上次拿来的我也放回去了,文尊大度,借来观之当也无妨。”宁知珞就差要捉起楚厌清的手来瞧了,总的就是盯着那道符不放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水神吗?”楚厌清自然是注意到了,赶忙又收起手来。
“你就当认得便成。”
日落时没再多留,他便是带着晏凝渊回了去。路过林间,忽见一只红瓣落下,再瞧清些,是山茶。
擡眼瞧去,一人卧在树上睡得正熟。灰蓝衣物,手捏着一朵红花,只是瞧不清脸。
白衣很快就走了过去,树上的人才睁开眸子来,浅笑着看了那背影一眼。复又叹了一声,往曲山那边瞧去。
又落一瓣红,树上人,却已不知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