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搬了个凳子在她跟前坐下,眉眼扬起,道:“小开心罢了,粱相寻我有事儿?”
“闲来无趣,给些东西给你看。”粱廷玉低头床里侧翻找,微一侧身,无端露出几分脆弱。
此刻的粱廷玉卸下官威,又因病而露出女子的柔软,显出了几分女子细腻的柔美感。
她找出几封信递给了沈安宁,“前面来的。”
前面指的是北羌。
信是从北羌主城送来的,北羌大大小小有三十六城,主城在北羌最北边。
沈安宁扫了一眼书信,是北羌文字。她看懂了,说道:“国主最喜欢他的长女,你知道怎麽来的吗?”
粱廷玉微怔,说:“卡纳王妃的女儿。”
“卡纳王妃是先国主的妃子。卡纳王妃还有个儿子,是先国主的,不过死了。”沈安宁慢条斯理地解释,“关系有些乱,你听懂了吗?”
“懂。”粱廷玉嘲讽地笑了,“这样的规矩,太让人不理解。”
“他们很受用,小王妃们不用死,比起我朝的殉葬,你不觉得好多了吗?”沈安宁的说法,与中原俨然不同。
她在北羌长大,深受其影响,活着就行了,且这些王妃活得很自由,比起我朝後妃,显然好很多。
粱廷玉颔首,“我想说的是,这位长女控制了朝政。”
“我知道,我在的时候,她就已经入朝了。”沈安宁没有意外,“她可以赤手打死一只狮子,她的能力,很强。她的能力让皇子们害怕,我想她若脱颖而出,必然是中原的劲敌。”
眼下北羌国主老迈,正是政权更替的时候,多半没有功夫理会边境的事情,中原边境百姓可过些安稳日子。
粱廷玉却说:“若不乘着眼下的机会,反攻北羌?”
沈安宁冷笑:“你以为你想得到,人家就想不到?此刻去打,他们团结一致打你一个,你觉得你能占到便宜吗?你给了他们团结一致的机会。”
粱廷玉缄默,认真打量少女,提起北羌,她的面上蒙上一层阴翳,如同被乌云笼罩的大地,见不到光。
“你认识那位公主?”
“自然认识,卡纳王妃是我朝百姓,她与北羌人不同,她无法赞同这种习俗,在儿子死後,她就更不喜欢女儿。公主是自己站起来,走到国主面前。”沈安宁解释,“她的能力,并非是天生的。”
“你二人相处过?”
“对,一个狼窝里打过架,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安然无恙地回来?”沈安宁解释,“我教她功夫,她帮我脱离肮脏的地方。”
粱廷玉倒吸一口冷气,不好再问。
沈安宁将信都烧了,与粱廷玉解释:“与其担心北羌,不如想想宪王的事情,怎麽给他交代。宪王可不好糊弄啊,还有,你躲懒到什麽时候?”
都在将军府待了半月,再待下去,人家还会以为她挟持了粱相。
粱廷玉不满:“我中毒要死了,你怎麽一点都不怜悯我?”
“我也想怜悯你,但我有能力怜悯你吗?”沈安宁叹气,“我要钱没钱,要能力没能力,你说,我能干什麽?”
粱廷玉气个仰倒,“你来我这里诉苦,你想要什麽?”
“我还缺点钱。”沈安宁眯了眯眼睛,“听说你有钱。”
“你伸手问我要钱?你媳妇的十里红妆呢?”粱廷玉叹气,这人的脸皮倒是十分厚,开口问她要钱?
沈安宁理直气壮地说:“我和你丶是盟友啊,你的钱不该我花吗”
粱廷玉气得心口疼:“你媳妇的钱呢?”
沈安宁:“不能吃软饭。”
粱廷玉:“你用我的钱,算什麽?”
沈安宁:“最多是坑蒙拐骗。”
粱廷玉转头不去理她,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胸口,“你要钱干什麽?”
“快秋天了,买粮食啊,冬日怎麽过。”沈安宁说实话,“不然你以为我干什麽?”
粱廷玉疑惑:“户部不是刚给你发粮饷了吗?”
“不够,沧海一粟罢了。”沈安宁哀叹一声。
粱廷玉发觉不对劲,什麽叫沧海一粟,她疑惑道:“你有多少兵?”
沈家军对外说是二十万,那不过是虚称,满打满算能有十万兵马就算不错的了,登记入册的兵马在十一万左右,军营里的事情不好说,吃空饷的不少,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所以十一万的水分就很大。
但绝对不会超过十一万,超过十一万,就是大罪。
沈安宁瞪她:“你管我多少,借不借?”
“你是借钱啊,我以为你抢钱。”粱廷玉浑身无力,捂着胸口,一阵阵汹涌袭来,她不得不正视面前的人:“你究竟养了多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