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徵沉默了,他也不能说:倒不是觉得你弱,魏芙蓉你是舅相的儿子,我确实比较怕你死。
“不过还是多谢你了。”
魏情微微抬头往街道瞥,李自溪正在人堆里一对一对地扫过去,愣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嫌恶地继续往前搜。
谢徵放出神识知他已远,道:“他好像走了。”
魏情道:“我有个问题。”
“请问。”
“方才咱们偷衣服的时候,你看到那两个人了吗?”
谢徵一愣,纠正道:“我放了银子,不是偷。”
“看见了么?”
“嗯。”
“两个男的哈哈哈哈哈哈!”
魏情低着头笑,嚣张地在谢徵脑袋上拍了拍。
“我还有个问题。”
“请问。”谢徴挡开他的手。
“方才那个人说什么,你有点生气地想让他们滚?”
谢徴:“……”
魏情歪头:“嗯?”
“李自溪真的远了。”
谢徵未答,只动了动便从魏情身上起来,顺手拉了他一把。
“好吧,让他们追,我们去干正事。”
魏情打了个哆嗦,原路钻回巷子里。
谢徴问:“去哪?”
他回头,嘴角梨涡带着些顽劣性,道:“烧他的大本营。”
北襄南关城连夜封锁的时候,魏情与谢徵已经抵达边境辜江,原本定好聚头的点留下了一只新鲜竹子做的排筏。
“对了芙蓉,记得站科勒达身边的那个译员吗?”
“如何?”
“他才是王发茂。”
二人交谈着,魏情推竹排入江,等飘了点距离回头一看,突然扑入水中。
江面还结着冰,谢徵一面破冰一面让竹排前行,听见动静回首,见到那个身影已经站在岸边,拿着乃牙一枪断树,更远处,燃起熊火灰烟。
魏情拖着那棵桂花树,在辜江里循着谢徵游来,浑身湿透的爬上了竹排。
“征月说辜江北面的桂花树会开到腊月,带回去给他看看!”
魏情脱下外袍正拧水,裸露上身浑身往外冒着腾腾热气,桂花树垂在筏尾,枝叶拨动江面剔透的碎冰,碰触间清脆叮铃地响着,谢徵于筏前摇桨,清辉满身。
他甫一抬头,见两岸矮山,凌空有月一弧,照辜江浮冰戏水,粼粼闪闪。
谢徵道:“云山惧净。”
“是吗。”魏情仰头一望,漫不经心。
“如你。”
魏情:“如我?”
谢徵蓦然一笑:“如魏情。”
闻言,少年眸光盈盈,忽于筏尾回身朝向谢徵,右手拢握空杯状,高举道:“来来来,饮水辜江如甘酿,敬你!”
谢徵笑意清润,十指虚端在身前,抬臂拱还,长袖翻飞,道:“月色佐酒,天上地下难竟此夜,敬芙蓉。”
二人虚饮罢,魏情仰身倒在竹筏,憋不住地哈哈大笑。
太有意思了。
真的。
竹筏在辜江上漂了整整一夜,天光破晓之时,魏情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往远方眺望。
他抬手一指,喊道:“阿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