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的算盘打得好,谢淮川却脸色冰寒,看向谢母。
“母亲,我记得月池死之前,您派人送来一碗药,说要让她上路,月池如今成了这样,您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谢淮川的眼神锐利,几乎要把谢母看透。
谢母早就知道会被怀疑,干脆承认:“对,我就是给她下了毒,让她去死。”
“淮川,娘这也是为了你好,宋月池这个乞丐嫁给你,让你受了多少嘲笑,你难道不清楚?我让她死了,对你对她都好,她也再不用被人鄙夷出身了。”
谢淮川眸色冰寒,盯着谢母的眼睛:“解药呢?把解药给我。”
谢母心底一跳,被谢淮川的锐利目光盯着,有种安排宋月池假死的戏码被看透的感觉。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会自乱阵脚,暴露事实,于是梗着脖子道:“淮川,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解药干什么?”
“那毒药都是鬼医给我的,我也没有解药,宋月池就是死了,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你还不快把人给宋成?”
谢母的笃定,让谢淮川眸中的光亮一瞬暗淡。
他紧紧抱住怀中冰凉的尸体,哑声问宋成:“月池死前,有没有跟你说起我?”
谢淮川在一遍遍回忆最后一次见到宋月池时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那时他以为她下毒谋害赵婉婉,还以为宋月池因为吃赵婉婉的醋而不择手段,厌恶她耍的这些心机,所以没有深思过她的话。
可他现在才想起,宋月池就不是个会藏心事、耍心机的人,她从来直白,什么都会和他说。
被人嘲笑是乞丐时,她会鼓起勇气和他剖白,如果他也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她会识相离开。
被母亲指着鼻子骂她是祸害,误了他的前程时,她会忐忑问他,她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他的贤内助。
就连宋月池精心准备送他的礼物,她也从来憋不到第二天揭露。
对他,她永远是用心的。
只是他心底永远有幼时救命恩人的影子,对宋月池的期望只有相敬如宾的正妻之位,不谈感情,所以从没在乎过她的情意。
他守着心底的那个小女孩一世,却万万没料到,在得知真相时,宋月池已经被谢母毒杀。
谢淮川只觉喉间腥甜。
宋成听他的问话,摇头:“世子,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再执着了,我要带我妹妹回江南安葬。”
谢淮川眸光幽暗,一口否决:“不行,月池是我的妻子,她必须葬在京城。”
宋成见状,只得同意了。
宋月池的下葬很快,她孤身而来,连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
谢淮川把她送他的平安符放在她的身边,随后站在墓穴边,面无表情看着棺木被合上。
这一刻,他的脑海浮现宋月池曾经的音容。
他第一次见她时,周围人都在嘲笑她的出身,可他却没见到她有自卑怯懦,她的眼睛里闪着光,漂亮得不可思议。
可是她漂泊这么久,一定很害怕孤独。
他不会让她孤独太久。
谢淮川没有等到棺木下葬,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墓碑上“宋月池”三个字,眼神柔和了一瞬。
随即转身匆匆回到侯府。
侯府却没有半点丧事的哀戚,反而张灯结彩,挂起红绸。
谢淮川能听见侯府管家在大声嚷嚷:“手脚麻利点,等世子爷回来之前都布置好,到时世子爷马上就能再娶新的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