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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5(第6页)

她不是一般的贵妇,旁的女子闺阁里只学女红,最多学些琴棋书画聊以□□,但她跟随父亲在书院长大,有心之下,父亲教导弟子的只言片语总归是能知道的,耳濡目染下,对政事要比一般的内宅妇人敏锐些。

魏夫人敛了敛眉,有仆妇帮她揉额头,她缓过疲惫的劲,就抬手止住,打开了那盒子。

倒是叫人惊讶,这里头不仅是当初她送去的田契、折算的交子,甚至还有金砖。魏夫人几乎眨眼间就想明白了缘故,这是用来抵陈家祖宅的。恐怕王婆婆早已备好这些,真是为难她们了,就那么两间食肆铺子,也不知经营得如何辛苦才攒下这些家底。

也不一定,纵然是没日没夜经营,也赚不着这么多,兴许是王婆婆使了别的法子挣的。魏夫人不以为意,她是认可王婆婆的智慧的,王婆婆的娘家曾经在汴京那么有脸面,能想出挣钱的法子也是应当。

想到此处,她对两家的婚事又升起些期待。

她可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家婆母见到王婆婆会是什么神情,能给婆母添堵的事,她都爱得很。

随着马车在繁华热闹的主街驶过,魏夫人唇边的笑意愈发深切,人也愈发慵懒自在了起来。

*

而陈家宅子里,王婆婆打开今日魏夫人送来的这些东西里,最为重要的一样。

雕刻福禄松竹图案的木盒里,一块温润如羊脂的玉佩静静躺在里头。

与当初给出去的样子不同,它下头系的那条已经旧得褪色的红络子被换成了新的,络子上添了颗同样质地上乘的玉珠,早已没了当初的落魄。

这正是两家曾经定下婚约的信物,被分作两枚的双鱼戏珠玉佩。

王婆婆摸了摸木盒里变得光鲜亮丽的玉佩,她默了片刻,最后长吐一口气,做了决定,“你出嫁那日,便系上这枚玉佩吧,也算圆满。”

元娘从王婆婆手里接过木盒,也细细抚摸起来,她有些出神。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这枚玉佩,一次是退婚,一次又是成婚,兜兜转转,到底还是回到了她手里。

有些缘分,是天注定。

王婆婆粗粝的大手抚上元娘细嫩白皙的脸颊,什么都没说,可眼里尽是对自己养大的孙女的不舍,一晃眼,那个生怕立不住,连正经点的名字都不敢取,就怕被上天收走的小娃娃,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与她爹肖似的脸似乎重合了起来,叫心肠硬如铁的王婆婆都忍不住愣神。

王婆婆的眼中尽是怜爱,这一刻,岁月在她眼里似乎倒流了,为其蒙上朦胧昏黄的光影,不断交叠、重合、留下痕迹,她所经历的所有或艰难或幸福的场景都在眼前浮现,最后归于平静的一个淡淡微笑。

“往后,我的元娘也要走自己的路了。”

元娘似有感应,她察觉到阿奶心中复杂的,酸涩难明的情绪,主动握住脸上黝黑皱巴的手,唤道:“阿奶!”

王婆婆抽回了手,她抱怨了一句,“怎么这般大了,还净爱唤我,有事自己多寻思去!”

王婆婆口吻有些凶巴巴地说完,就转过身去,眼里飞速流下两滴泪,又被她不着痕迹地擦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转而精神抖擞地去和孙家人搭话,“快别哭了,官家的旨意既已下来,还不快些去给你的祖父母、爹娘兄长们做牌位?从前是罪人不敢刻牌位,如今你祖父可是正经的忠正伯,多少香火都受得起。

“快快去告慰祖宗,拜谢天地,才是正经。”

王婆婆的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把哭成泪人的几个的理智给唤了回来。

孙大官人激动得不能自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他猛拍大腿,“正是这个道理,还是您思虑得周到。”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开始给孙令耀讲起了孙家人有哪些。

不算旁支和族人,他们自己家是主支,孙元德老将军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是长女,嫁出去以后因为生产亡故了。而孙令耀是孙元德老将军第三子的第二子,前面算上堂兄有五个,他这一辈,兄弟共有六个,姐妹七个,还有一个在肚子里就跟随母亲死了,不知男女。

七个姐妹里,出事的时候,有两个已经嫁出去了,但先后“病故”,至于其他五个姐妹是自缢身亡。

孙令耀的乳名六郎,并不真的是术士的批语,而是孙大官人刻意为之。他不敢让孙令耀知道任何事情,只敢借着算命的由头,说叫六郎才能养出,以此来隐晦的与从前有连结。

孙令耀听着孙大官人所言,尤其是关于要把官家所赐的钱财在汴京何处买宅子的话,眼神却一点一点落寞了下来。

孙令耀神色迷茫黯淡,他不知道买那么大的宅子,自己可以做什么,以前,他住过更大的宅子,有很多的仆人,他喜欢用撒珠子荒废光阴。后来,住在小小的角屋,还要和陈括苍挤在一个榻上,凡事亲力亲为,每天还要被督促苦读,忙得直不起腰,可是很充实,他不再觉得心里空落落,夜里入睡都是香甜的。

忽得,他就落下泪来。

直接把正兴高采烈说哪一坊的宅子更好的孙大官人给唬住,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再说错了什么。

倒是王婆婆,主动问他,“好孩子,你哭什么呢?”

孙令耀红着眼眶,不禁问道:“分别以后,我搬到了别处,两家还能亲近吗?”

第115章等犀郎回来,你们就结拜,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儿,是阿岑的儿子,元娘的弟弟。我的谦儿因霸州贪墨案而被贬,刑戮加身,废了他的身子,又

孙令耀已经是十六七的年纪了,开始褪去脸颊圆乎的肉,介乎与青涩与成熟之间,逐渐冒出了青碴,论相貌,他必定比不过魏观,甚至不比陈括苍好看。

陈括苍身上有沉静的书卷气,加上与他爹如出一辙的白皙肤色,为其增色不少,粗粗一眼看过去,也胜过多数人。

而孙令耀兴许是祖上三代都是武将,即便他从来没有习过武,可当他褪去肥胖,开始抽条,就比同龄的少年要高一些,看着不壮,胸膛却很硬,身体也很结实,是天生习武的好苗子。

这样一个人,在乡下已经能撑起门户,不论是争地还是抢水,往外一站都能叫外人忌惮的一个人,这时候却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鼻子通红,半点面子也不要了。

王婆婆没说什么场面话,她慈和的双手捧住孙令耀的脸,也不嫌脏,用老人独有的糙厚温柔的指腹帮他擦去眼泪鼻涕。

她声音轻轻的,像乡下夜里被风吹得晃动的油灯火光,伴随着母亲轻哄哭啼的婴孩声,静静地,轻轻地,柔柔地。

“为何会不亲近呢?”王婆婆慈声问道。

人哭得狠了,一时半会是止不住的,孙令耀仍抽噎着,“我、我们非亲非故,当初是您心善收留了我和娘,往后,我们两家分开,久久见不到面,自然就会生疏。”

他不傻,分别之后,情境不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会有变化。

“那就有亲有故。”王婆婆如是说。

此言一出,几人都不明所以,元娘已经定下亲事,如何个有亲有故法?

王婆婆有条不紊,继续开口道:“等犀郎回来,你们就结拜,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儿,是阿岑的儿子,元娘的弟弟。我的谦儿因霸州贪墨案而被贬,刑戮加身,废了他的身子,又因记挂此事最后抑郁而终。我少了一个儿子,而你到了我家,又怎么能算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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