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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5页)

去马行街还是得走挺久,还好元娘跟着徐承儿一块,成日里上蹿下跳,大街小巷地跑,体力好得很。

元娘听阿奶和阿娘闲聊的时候提过,大致知道在哪个位置。

她走了会儿,顺道随手在摊子前买了点腌制过的橄榄。

这个月份没有青橄榄,要不然吃青橄榄最解腻了,打发时间也好,因为吃着不像蜜饯那样容易酸牙。它口感涩涩的,汁水细品时才有点甘甜。

现下卖的橄榄都是腌过的,黄澄澄,除了皮吃着有点干干涩涩,咬开后滋味是纯甜的,没有半点酸,还带着点橄榄的清香。

其实这个佐茶也不错。

元娘分了些给万贯,边吃边想。

才吃了两个橄榄,就叫她把新铺子给找到了。

不单是因为元娘眼尖,更要紧的是王婆婆嗓门够大,她正和人吵架,吵得虎虎生威,把那个粗嗓门的男人压得声都听不见。

“你自己瞧瞧,这与我定下的尺寸差了多少,八仙桌桌面小,底下的长凳呢?又长了一截,你莫不是诚心要叫长凳把客人绊了,好叫我赔钱闹笑话?”

“哪有那么大的差,就多出来一点,能有什么差错?我们家工匠都打好了,你不要,谁还能要,这不是存心找茬吗?”

“呸,我去你个黑心贼杀才,还敢应口,你家的货色不对了,嘴巴一张一闭就想推到我头上,合着是我叫你家匠人把尺寸量错了,是我吃你家的工钱不成?”

“哪有你这般说道的,不通人情的贼疯婆子,你收下又能如何,料子都是实打实的。你应了能有什么亏的,我家倒要赔个底掉,都是开门迎客的,你今儿咄咄逼人,明儿就不怕我们家做了你家的客?”男人气急败坏,大起嗓门,指着王婆婆就开始威胁。

王婆婆哪可能会怕,她粗腰一插,拧眉瞪眼,大有杀尽鬼神的气势,“丁是丁卯是卯,你家的东西做不对,干我何事,通你个撮鸟的情理!我家开门迎客,难不成你家就关门死去,不怕我老婆子找上门去,尽管过来,我倒要沿街去说道说道,你们刘记木工铺以次充好!”

王婆婆说着,就开始吆喝,喊得街头巷尾都能听见,“街坊邻里,都来评评理,刘记木工铺以次充好,还想胁迫我一个贫老婆子喽,没天理啊,哎呦,可怜我一个老婆子,被一群好手好脚的壮年男人围着欺负。”

她边嚎,还边跺着脚,捶着胸,像是有天大的冤屈。

……

别看男人后面是一群壮汉,王婆婆自己一个人对着,但她气势半点不弱,也不见怕,吵了一会儿,到底是叫男人怕了。

中年男人嘀咕了句,“老虔婆。”

最后还是不得不让人把桌椅原样搬回去。

待他们走了,周边围着的路人也散了,王婆婆不屑冷笑一声,给边上的元娘使了个眼色,接着她就转身进去。

元娘瞥见阿奶的眼神,当即带着万贯进去。

元娘跟着王婆婆身后,亦步亦趋,阿奶停她也停,还能好奇打量着家里的新铺子。

这儿比三及第巷的铺子要大得多,约莫是两倍,但是相应的,后面没有能住的院子,整个都是铺子。这条街上的铺面都是这样式的,但也会用砖石砌出一个小隔间,可以放酒、米等杂物,而且搭几块木板,往上添铺盖,就能叫下人守夜,再适宜不过了。

眼下这处铺面还乱糟糟的。

因着原来是卖杂货的,倒是有不少木柜,大多叫王婆婆喊人拆了,只留了一面,可以摆点酒坛什么的。

地上有木屑、堆起来的青砖,地面上湿漉漉的。但也没法子,一群雇工正按王婆婆的吩咐,隔出两个小隔间,一个用来堆杂物,一个用来做灶房。

门面前也得施工,得砌个灶台,可以放蒸笼,馒头包子什么的好卖给过往的路人。

虽然是春日,仍有些寒风,但雇来的人干的都是苦活,穿着薄衫短打,袖口裤脚全都挽起来,却还是满身大汗,他们人又多,所以纵使屋里宽敞,仍旧弥漫着灰土与汗臭味。

元娘走路时已经很注意了,还是不小心踩着沾了泥的水,绣着荷花纹的水粉色绣鞋被溅上了明显的污渍。

元娘只好低头抬脚,使劲打量。

王婆婆注意到她没跟上来,回头去看,见状,没好气道:“好好的家不待,偏要出来吃苦头,你瞧瞧,弄脏了吧?你娘绣得多不容易啊,把你当心尖肝肝看待,哼,她见了得多伤心?儿女都是讨债的,能体会做娘的心意。”

元娘果断认错,白净净的漂亮小娘子,低眉耷拉眼地扁嘴说自己错了,下回不会了,饶是王婆婆也念叨不下去。

王婆婆摆摆手,虽然心气不顺,也不想迁怒到元娘身上,收着声,心平气和道:“你既然来了,就帮我干点活,请来干活的人都还没用饭呢,你去街上买筐蒸饼,再买些浆来,若是提不动,喊店家帮忙送来,记不记得住?”

“嗯!”元娘自信点头。

王婆婆把钱袋打开,往元娘的钱袋里倒了些铜钱,而后,王婆婆大手一挥,元娘就带着万贯冲出去,有事做,自然是干劲十足。

马行街附近一大片都很繁华,想买吃食也简单,何况是蒸饼这样没什么手艺的。

元娘才过了一个道,就瞥见了门前摆着比人高的蒸笼的铺子。

眼下时候还早,不到真正用午食的点,铺子虽然坐了些人,但还算忙得过来。元娘定睛一看,是家南食店,瞧着挺干净的,她也懒得继续走,干脆就在这买了。

“店家,给我来一……不对,一二三,三笼蒸饼。”元娘掰着手指数了数,改口道。

来的店主人却是个年轻的女子,也不能说年轻,因为看起来很世故,她一笑就叫人觉得圆滑老辣,但并不会叫人讨厌,因为她的殷切热情里没有算计。

“怎么买这么多,家里雇了人?”

元娘笑笑没说话,细数起来,两家隔得也不是很远,都是开食肆的,总觉得不是那么和谐。

店主人能开着这么家店,好端端的在汴京最热闹的地界做生意,哪能不聪明,转眼就猜着了,“你们是后头那家新开的铺面吧?也是做食肆?这有什么好不敢说的,这街上到处是食肆,真要计较,还不得每日里开门,叫各家店主人先打一架?”

店主人娇笑着,蓝布包髻边上插的素蝉簪子,蝉翼直扑翕,“那我可打不过。客人是抢不来的,还得靠手艺好,只有那小肚鸡肠,又没好手艺的人才计较这些。”

见她是个心胸开阔,长袖善舞的人,元娘也放开了来,笑得灿烂,“您说的是,我方才老远就闻见了您家的飘来的香味,这才停下来。赶明儿有空了,怎么也得来尝尝滋味,想也知道,定是好味道。我家若是开门迎客了,也请您来捧场。”

店主人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好嘴甜的小娘子,是你家长辈喊你来买的吧,看你买这么多,你们两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娘子定是拿不动的,我叫店里的伙计帮你们送过去。”

元娘忙道谢,接着,又要了些浆饮。

店主人果真叫店里帮活的人帮着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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