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依旧没有说话,只在安心批阅奏折,眼看午时三刻将近,他这才放下奏折。
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主仆二人。
道:“太子妃,此时去朝天门,还能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言下之意,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殿内一时间安静的可怕,只有众人微微喘息的声音。
意蕴看着上首蹙眉的父子,只觉得皇家冷酷无情。
安阳侯府、郑国公府、李氏贵妃,这些世家大族,无一善终,那么下一个,又是谁呢?
意蕴起身,膝盖被大理石地面磨得生疼。
她想骂人,骂皇帝人面兽心,骂容彻装腔作势,可一转头,发现这儿处处守卫森严,今日若她开了这个口,日后又该如何善终?
起码母亲还在。
她还有母亲。
她要照顾母亲。
这个信念,支撑着她跑出了宫,只是在离朝天门还有一里路时,就已经午时了。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行刑官的声音。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去刑场看侯府男丁问斩。
有的道不舍,有的道活该。
意蕴停下脚,回头看向绮梦,道:“去看看母亲吧。”
她没勇气去看。
纵使是扮作长姐去让父亲走的安心,她也没这个胆子。
那场面,太血腥,太吓人。
绮梦本想再劝劝,毕竟是侯爷最后一程,可见到意蕴坚决转身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雨好大,等走到别院,敲响别院门时,她与绮梦几乎彻底被雨水打湿。
赵嬷嬷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瞧见二小姐淋透了,立马小跑去屋内拿干净衣裳。
她的母亲,坐在堂内绣花。
瞧见意蕴来了,于是拿着到意蕴面前,自顾自说着:“意蕴,如今快要入冬了,我给你做了一对护膝,又给你父亲做了一对,你瞧。”
说着,她又从别处拿了一对过来。
她没注意到意蕴通红的眼角,泪水与泪水混杂在一块,哭过的痕迹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
母亲将两对护膝放在一块,绣工极好,上头的图案也活灵活现。
外头忽地天雷炸响。
赵嬷嬷这才拿了干净衣裳来。
侯夫人蹙眉,不明白为何今日是这样的天气,于是又看意蕴,关心的问:“冷不冷啊?”
意蕴不敢再瞒,直直跪在母亲跟前。
“母亲,对不起,女儿没用,没能救回父亲。”积压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爆发出来。
意蕴抱着母亲的腿,诉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侯夫人一时愣住,先是看了眼赵嬷嬷,将手里的护膝放好后,又将意蕴扶起来。
误以为方才是意蕴口快,说错了。
怎么可能今日问斩呢?
陛下判刑时,分明说的是秋后。
怎么会提前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