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辞笑了:“行,五点去,在哪见?”
“我去接你,到时候说。”闻岸潮一顿,后面跟的却是,“晚安。”
“晚安。”游辞怔怔回应。
最坏不过失去,早就失去过了,也并未真正拥有过。
没什么可担心的。心无论动还是碎,始终都属于他自己。
他睁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天花板,呼吸逐渐平稳,困意袭来,睡到天明。
第二天,闻岸潮如约而至。
他向来都早到,游辞刚出校门,就看见他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前灯没有开,车身藏在绿荫里。
尽管他们今天还未联系过。
其实刚才还有一瞬在想,他还记不记得今天的约定。
拉开车门时,车里一股刚调好的空调风扑出来。闻岸潮穿着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副驾椅背上,领带松开一指的宽度,看起来刚从正式场合抽身出来。
他正在把后视镜微调回来,察觉游辞上车,嘴角勾了勾,拧了一下风量。
游辞靠上椅背:“去哪?”
闻岸潮手搭着方向盘:“夜市?”
游辞偏头看他。
车开了出去,像很多个曾经的夜晚一样,没有导航,也不急着抵达。
游辞:“真去吃小摊?”
闻岸潮:“你已经在我的车上了。”
游辞好气又好笑,看看窗外,忽然说:“我以前觉得你是个自大、高傲又不正经的人。”
“现在呢?”
“我这么说你不介意?”
“不介意。”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
游辞又问:“你明天有事吗?”
闻岸潮直接回复:“一起过?”
“没其他安排?”
“可以取消。”
游辞不说话了。眼神飘着,不知是在看路灯还是在躲避什么。
闻岸潮偏头看他一眼,没得到回应,又过两秒,再看了一眼。
车随即左偏了一下,又缓缓偏回来,像无意中的轻晃。但很快,又猛然右偏一下。
游辞扶住车把:“继续!一起死。”
闻岸潮笑了一下,慢慢减速。
红灯亮起,车缓缓停下,闻岸潮摇下半边车窗,胳膊搭上去,眯眼看向外边:“什么时候喜欢话说一半了?”
游辞心想,就是故意的。
他靠在座椅里出神,像在发呆,也像是在想什么别的。
就在这时,感觉到了什么。
闻岸潮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隔着变速杆和车内微暗的光线,手背轻轻碰了碰他大腿,两下。
然后,那只手就不动了,掌心朝上,静静地摊在游辞旁边。手指又长又细,骨节分明,线条干净,张得很开。
游辞低头看着。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切都太安静,他打算多看一会儿这只手。
窗外红灯跳转,绿灯亮起,有车从旁边绕过去,喇叭轰然鸣两下。后面的喇叭顿时此起彼伏。
闻岸潮还是没有动,像是根本没听见,指尖都没收一分,手仍摊着,稳稳地落在两人之间。
直到,游辞轻轻把手覆了上去。
然后,他们往前开了。
黄昏落在路面上,路是旧路,光是新光。
一路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