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辞这才慢吞吞说了个地址。
他挂掉电话,老周仍在旁边盯着他。
“老板,”她笑得一脸有鬼,“你把人当烟和酒来戒啊?”
闻岸潮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和合作方定下来了,这次没算白跑。”
车上,老周早已一副倦态,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听了这话懒懒地闭上一只眼:“谁和你聊工作?真是的,你这人有时候真让我害怕……”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嘴里开始嘟囔:“这一趟跑得累死了。那个姓刘的,先是谣言,后来又拖咱们节奏,我这两天睡得跟打游击似的。”
闻岸潮:“都算我身上,下次请你吃大餐。”
老周:“呵呵。”
闻岸潮看了眼空空的手腕,道:“明天见。”
他很快下车了,老周突然摇下车窗:“大老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那天你穿得人模狗样,跟人谈生意,十拿九稳的样子。可我一转头,就看见你蹲在路边,跟个小孩儿一样掰饼干喂猫。”
她眼里闪过一点怀念。闻岸潮问:“你喜欢猫?”
“不喜欢,也不愿意养。但我愿意搭上你这班船。”
夜色里,车再次启动,老周道:“大老板,答应我,要合作一万年——”
她在夜色里向他挥手。
*
快要午夜十二点,月亮彻底放手了。黑色的云笼罩整个城市,街道一片寂静。
闻岸潮走进酒店大堂,视线扫过一圈,最终停留在角落里的一张沙发上。
游辞坐得笔直,目光有些迷离。身上有浓烈的烟酒味。微弱的灯光下,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闻岸潮。
闻岸潮站在他面前,梦一般说:“走吧。”
等待的感觉竟然类似发烧,游辞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烫。这样看上去更像喝醉了。
“他们都走了。”游辞忽然开口,“我说有人来接我。”
当然有人调侃——那些令他心怦怦跳的调侃,毕竟没有喝酒,也没有醉。就算是演戏,他都不好意思装傻说出那些玩笑话。
“他们以为会是女生……”他最后低低说了这句。
闻岸潮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只说:“那会儿我在郊区。”
算是解释他迟来的原因,其实游辞没有怪他。
就像,看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应该说——看不出来,才好呢。
游辞:“郊区干嘛。”
闻岸潮:“出差了,刚出机场。”
游辞点点头,突然觉得这像在梦里。演着演着,他竟觉得自己真的醉了,语气更像是嘟囔:“出差就……不找我……”
面前是闻岸潮伸过来的手,一晃,又一晃。
游辞抓住了。
抬头,靠过去,抱上去。
闻岸潮后退半步,没躲掉,偏开头问:“喝了多少?”
“很多。”他闭上眼睛,在闻岸潮的肩膀上下雨,“很多很多很多……”
闻岸潮:“自己喝的,还是别人让你喝?”
没有回答。
闻岸潮:“游辞?”
“让我喝的。”半天才有回音。
游辞还说:“好冷,好不喜欢。”
闻岸潮:“不喜欢什么?”
游辞:“冬天。”
闻岸潮笑笑:“冬天以后就是春天了。”
心脏发出咯吱咯吱的,被爱一点点啃掉的声音。
碎片在胸腔里飞来飞去。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