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岑清扔掉手中把玩的玻璃碎片,往房门方向走,“但如果你想,还可以给他一拳什么的。”
这提议堪称善解人意,简直正中下怀。
“……醒了也无所谓?”
“醒了更好。”
拳头早已攥得咯吱作响,但裴矩总算还有理智在,“他醒了会承认吗?”
“会。”
魏钊好面子,花名在外,都说只要三少出手就没有拿不下的人。
但他对岑清觊觎时间不短,却久攻不下,想来也迫切需要证实自己。
送上门的机会,只怕求之不得。
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
身后沉闷的、硬物与肌骨猛烈撞击的声音,出手即停,毫不拖泥带水。
岑清没有转身去看,只是浅薄地一勾唇,“其实他承不承认,不重要。”
这句话的咬字重音,在“他”上。
裴矩真的绅士,说一拳就只有一拳。
但两秒后,房间里又紧跟着传出一声凄厉到令人牙倒的惨叫。
裴矩回到岑清身边。
“本来只打算给一拳的,没醒。”
岑清哦了声,“现在醒了?”
“还没,但也快了……”
裴矩嗓音猛地一滞,身侧蓦然贴来一阵温热,岑清竟向他靠了过来。
“配合下。”
那具身体柔软无力,正往下坠。
行动先于意识地,裴矩刚抬起手,下一秒却因迟疑停在半空,没能落在岑清肩膀。
曲起胳膊,他压低声音,“扶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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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隔着衣料,轻轻覆上裴矩的手臂。
碰触的一刻,岑清略有些怔忡。
上辈子,他们唯一有过的亲近时候,就是他割腕自杀的那个晚上,但裴矩也只是脱下外套裹住他,对他说,“我带你出去,别怕。”
那个总对他冷脸相待的年轻人,紧紧抱着他,就像抱着即将遗失的珍宝,岑清已经记不清他当时的模样,只记得那双红透的眼圈,和已然支离破碎的嗓音,一遍遍唤他——“哥哥……别睡……”
“求你了……别睡……”
岑清在心底默默叹了叹。
这条手臂远比想象里坚实有力,薄肌线条下是动脉沉稳的跳动,为他相贴的掌心也注入鲜活。
“多谢。”
普普通通两个字,配上岑清略低的嗓音,不经意间,反倒有一丝令人意犹未尽的、类似于温存的味道。
像是带着清凉肉垫的爪子,悄悄挠过心房。
裴矩喉咙压紧,神色不变,盯着岑清的视线却莫名晦暗了几分。
可惜对方低着头,并没看见。
“不用谢,我也讨厌魏钊。”
记仇又小心眼到愿意配合这种不入流的仙人跳戏码,完全不像长辈眼中斯文正派的裴少爷。
那边魏钊还在哀嚎,边疼边骂,骂的就是这位衣冠禽兽心狠手辣的伪君子。
骂着骂着,似乎还噗通滚下了床。
岑清听得疑惑,“他怎么了?”
两人现在离得很近,裴矩又低头配合他,耳鬓相接,像在说悄悄话。
虽然手腕疼得锥心刺骨,但脑袋里嗡嗡的蜂鸣声总算有所缓解,魏钊扶墙爬起来,朝传来人声的方向摸索。
正听到那句轻描淡写的,“右手断了。”
“裴矩!”
这煞星揍他的方式也跟从前一模一样,就算化成灰魏钊都认得,他正要破口大骂,忽然从重影里分辨出面前还有一个人。
“岑……岑清?”
岑清刚要抬眼,一只宽大的手掌就隔着层薄薄的空气覆上前方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