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
岑清放下笔。防水颜料干得快,等待片刻,他重新拉好衣服。
最上面两颗扣子是他自己故意扯掉的,现在只能扣住下面几颗,衬衣表面被揉出褶皱,状态刚好。
颜料盒重新密封,和用过的纸巾投入马桶,那支笔也掰断扔进去,一并冲净不留痕迹。
最后确认过里面的布置,岑清走出浴室。
裴矩始终背对他站着,听见脚步声从身侧经过,目光才略微掀起,往那人领口飘去——
除了隐约露出的几道绯红痕迹,其余都被妥帖地掩在衣料之下。
心照不宣,两人谁都没说话。
岑清停在沙发旁。
小矮几上摆放着两瓶红酒和一对酒杯,他弯腰扶住桌沿,一扬手——
刺耳的玻璃撞击和碎裂声。
矮几翻倒,酒液漫开,酒杯碎片躺在汩汩的红色液体里,锋利边缘渗着冷冽的寒光。
这一掀力道不小,岑清微微喘气,眼睛直盯着狼藉的地面,神情流露出一种类似发泄过后酣畅的快感。
可裴矩却忽然皱起眉。
因为岑清走到魏钊旁边,那动作竟然像是要……
“我来。”裴矩挡在前面,抢先将手按在魏钊衬衣的衣领处。
“……”岑清直起身,退后一步。
青年背对他,肩线略有些僵直,岑清就这么抱臂站着,目光盈盈,似笑非笑。
裴矩已经扯开魏钊的上衣,动作异常干脆利落,但到了裤腰处,到底还是卡住了。
“全部要脱?”
“当然。”
得到肯定回答的青年默默开始行动,忽然察觉什么,抬头往后一看,岑清神情饱含兴味,大有继续欣赏之意。
那张冷清的脸,这会儿瞧着竟很有几分顽皮。
“你转过去。”裴矩嗓音微沉。
岑清从善如流,听着那边窸窸窣窣的声响,知道魏钊已经快被扒光。
他眯了眯眼,唇角微弱的笑意渐渐消失,从满地的玻璃碎片里拣起一块,像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放在掌心观摩。
裴矩听见身后的人忽然说了句——
“做戏要做全。”
**
没有丝毫犹豫,五指收拢,用力。
根本来不及阻止。
鲜血从岑清指缝淌出,沥拉滴落,随着他走马观花般从容的步伐,沿地毯一路延伸至床边。
床单雪白,团团浸染扩散的鲜艳红色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岑清这么做的时候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在旁看着他的裴矩眉头却越拧越深,甚至连额角的血管都像随之产生某种共鸣,止不住轻轻地跳。
可半晌,他也只能抿紧唇,又转向魏钊,过了两秒,才低声询问,“要拖去床上?”
“嗯。”
裴矩于是用字面上的那个“拖”法,蛮横地将魏钊弄上床,想了想,又扯过被子盖住关键部位,盖的时候愣是将柔软蓬松的布料砸出啪的一声。
而床上睡死的某人,竟被这举动刺激得痉挛,嘴里甚至黏腻地喊了声谁的名字。
裴矩脸色一变,差点没踹上去。
岑清听到了,权当没听见,沿房间四面走了一圈,地上酒瓶摆件被顺道踢开,将现场营造得更加凌乱。
自觉满意后,不忘征求目击者意见,“看起来怎样?”
裴矩视线扫过各处,最后到底还是落回那些斑斑点点的白色印痕。
“床单……”
“不够乱?”
裴矩清了下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如果有人要查床单。”
“让他查。”岑清无所谓地说。
他语气里暗含的潜台词很明显,那些痕迹经得起查验。换言之,它们来自魏钊本人。
且不论这种事要如何做到,仅仅得知结果,就让裴矩胸中那股闷气又堵了上来。
“还需要做什么?”他喉咙滚了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来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