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平稳,衣袍翻卷如旌旗猎猎,脚下所踏,仿佛碾压一座山、一城疆土。
雷芒隐现于双瞳深处,映得目光如电,摄人心魄。
未语未怒,已自有雷霆天威,凌压群山。
广场顷刻死寂。
裁判台前,谢明璃微怔,眼眶在刹那泛红,胸膛急促起伏,抑不住颤声低喃:
“来了……他来了……”
那一声轻语,似千钧重担尽释,令她险些站立不稳。
赵天宇双拳暗攥,喉头一涩,旋即嘴角一抽,低低骂道:
“这小子……真是千呼万唤,才肯露面!”
四座宗门长老、世家首座,无不默然。
有人心惊,有人色厉内敛,有人已隐隐生退意。
王崇山脸色铁青,指节死死捏紧座椅扶手,仿佛有某种心血付诸流水,再难挽回。
只见楚宁稳步踏上主擂,雷光随行,手中缓缓翻出那一摞战帖,目光淡漠,似在翻阅一册蝼蚁名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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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首,眸光直指擂台中央高悬王旗,声音平静,却震若滚雷:
“第十组,武侯府,楚宁——到。”
“诸挑战,皆接。”
寂静须臾,天地齐震。
一声惊雷自广场荡开,观战席刹那哗然——惊呼、倒吸凉气、低语如潮水般涌起,震动山川。
谢明璃仿佛听不见四周的喧哗,一切人声尽数远去,她的世界只剩擂台上那道白发如霜、雷光环身的身影。
心跳,漏了一拍。
这一刻,她眼中的楚宁,不再是那个从青阳县而来的巡察小使,不只是那个曾以雷刀劈碎试帖、复仇归来的少年。
而是一个——为她,为武侯府,为所有人间微光,敢独面大乾王朝百位天骄的男人。
刹那间,她胸腔深处,仿佛有什么久压的东西轰然炸开。
——这些年,谁替她做过哪怕一个决定?
——谁替她挡过一次朝堂的风刀霜剑?
——谁曾在绝壁边缘说过那一句“我来”?
父亲镇守北境,哥哥生死未卜。
她以一己之身挑起武侯府的血脉与荣耀,一人写信,一人谈判,一人清理暗涌与祸乱,她早已习惯独行。
可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那道背影,像是一柄刀,不是高墙,不是庇护所,而是一道锋芒——替她劈开前路。
鼻尖微酸,喉头发涩,她指尖颤抖着攥紧衣袖。
“……傻子。”
她轻声骂,却是带着一抹不自觉的笑,那笑意苦涩,却又释然,如大雪压枝终得一线暖阳。
她明白这一战险如登天,他未必能撑到底,可她的心,却在那一刻,忽然想去相信。
不是因为血脉,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他,从风雷中走来,披霜带火,仍昂然屹立。
她忽然很想,再多看他一眼。想看他如何以刀破局,想看他能否连同她的命运一并劈开。
就在这时,只见楚宁翻手一抛,那厚如铁卷的挑战书凌空飞出,落入主擂中央的金火祭盆中。
众人疑他只是投火作罢,未料下一刻。
“轰——!”
楚宁五指张开,雷芒如瀑,从掌心炸裂倾泄,雷光织网,卷起漫天风雷,猛然劈落火盆。
雷火交织,卷起一股磅礴的天威,瞬间将战帖卷入虚空雷域。
那一刻,广场上无一人不动容。
楚宁立于雷光火海中央,衣袍翻卷如战旗,神情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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