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道白衣身影疾若流光,自广场彼端踏风而来,剑意隐隐,素袍如雪。
谢明璃径直行至主裁台前,声音清亮,透着不容置疑的镇定与坚韧:
“请暂缓除名!”
她抬手递上一卷公文,纸封朱印,文笔森然。其后赵天宇随行,手持武侯府令印,神色肃冷。
“楚宁因军务急调,延误归位。武侯府已于三日前正式递交特赦呈文,愿请延时一刻,待其抵达。”
广场四周原本嘈杂的人声顷刻收敛,宗门诸位长老皆暗生讶意。
大乾擂台之上,竟有人敢在端王御临之际,当众言“暂缓”?
这武侯府的气魄,当真令人侧目。
执事眉头微蹙,正欲开口驳斥,却见主台高位,端王已将酒盏缓缓放下,声音不急不缓,却如寒刀入骨:
“回禀?本王在此主持大局,还需你等回禀?”
他眼角带笑,却冷意森森,视线不曾看向那公文片纸,而是恣意肆无忌惮地落在谢明璃身上。
“原来是谢姑娘啊。”端王话锋一转,声调里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调笑,“本王记得你,三年前宫宴上,你也穿这一身素白,执剑起舞,那一挑红灯——倒叫乾坤都静了。”
他轻抚指上的血玉扳指,笑意渐浓:
“今日再见,剑未出,人却更俏。”
谢明璃神色未动,目光澄冷如霜。赵天宇气息微震,欲上前驳斥,却被她一抬手止住。
端王目光微眯,语气陡转森寒:
“可惜啊——美人开口,本王向来怜惜三分。”
“只是你今日递上的,不是花,不是酒,而是公文,是规矩,是试图挑战大乾律制的底线!”
他抬眸,笑意尽敛,目光如剑,凌厉非常:
“迟到半日,擂台规程已定,你们武侯府便是再有军功,也休想借此讨来特权!”
“若人人皆称有因迟来,也都来求特赦,那这青云擂,还叫什么擂?不如改成‘情分台’,由谁的人情重,谁便胜!”
语落如雷,震得广场四周宗门世家皆噤若寒蝉,气氛冷肃如冰。
谢明璃银牙轻咬,眉心微蹙,眼底隐有怒意,却终是强自克制,未即言辩。
端王见状,笑意愈浓,似欣赏、似讥嘲:
“怎的?谢姑娘还想再劝?可惜啊,本王怜香惜玉,却最不喜那‘讲道理’的美人。”
他轻摇手中扳指,语气带着一抹淡淡的玩味与冷漠:
“女人啊,乖些,才更叫人喜欢。”
赵天宇目光一沉,拳隐紧握,怒火在眸底翻涌,正欲上前发作,却听谢明璃低声一叹,轻言止住:
“不可冲撞。”
执事满头冷汗,双手颤抖着接过金卷,指尖冰凉如铁,声音却竭力高扬:
“我宣布……本届青云擂,第十组,武侯府,楚——”
话音未尽,苍穹忽地震怒。
一道天光如怒雷劈落,撕裂云海,直斩主裁高台,宛若天罚临世,群山动色。
高空之上,黑羽战鹰发出一声凄厉长鸣,羽翎尽散,如万刃炸雨倾洒而下,映红广场。
万众抬首,皆色变失声。
只见鹰背之上,一道白发身影傲立风云之间,衣袍猎猎,雷纹隐现,恍若雷渊中踏步而出的天神。
端王手中酒盏猛然一抖,血玉扳指冷意渗骨。
他端坐如雕,眼中闪过一抹骇光,死死盯住天际那道身影。
刹那间——
“轰!!”
狂猛气浪骤卷如怒潮,席卷广场上下,旗幡猎猎,石板寸寸震裂。
宗门弟子尽皆踉跄,强如内门天骄也被这股威压逼退半步。
黑鹰如流星坠地,双爪钉入青砖,激起尘浪丈高。而那白发少年自鹰背之上凌空踏落。
一步,天地震颤。
一步,风雷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