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沉默良久。
那一瞬,天地寂静如死,唯有心跳,与雷息共鸣。
旋即,他睁开双眼,瞳中映出雷火交织的光芒,那是一种不再依赖外力、只靠自身破境的坚定意志。
“这一次……不再预支。”
“我要靠自己,把它真正练成。”
他将《惊雷刀诀·残卷》轻轻合上,双手贴地而起,雷光自掌心逸散,仿佛天地间的雷息已悄然被他调动。
小雪狐从他怀中跃下,落地静蹲,乌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警惕与牵挂交织在目光深处。
楚宁缓缓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荡着那道复杂而玄妙的“九雷裂影”功图——经络雷流如何勾连,刀势如何斩开雷痕,神识如何牵动雷光……一一重构。
从最基础的雷力引动开始,他再度走入修炼最初那漫长的黑夜。
每一道雷流穿过经络,都如火刀切割骨髓,寸寸灼烧。
他浑身痉挛,嘴角溢血,却依旧双目紧闭,强行压住体内反噬。
“雷之力,不驯不屈,唯心静者,方可驭之。”
他仿佛一尊雕像,在雷焰之中静坐整整一夜。
全身上下布满焦痕,皮肤寸寸龟裂,黑血蜿蜒而下,可他神识却愈加清明,对雷的波动、脾性、张力与收势皆敏锐入骨。
直到黎明破晓,天地初白。
他缓缓起身,脚步稳若磐石,双瞳如雷池倒映。
——是时候尝试“九雷裂影”的轨迹了。
第一步,他脚尖点地,雷光炸响,身影倏然掠出,如雷惊石裂,快得几不可辨;
第二步,雷影骤分,残影未散;
第三步,九影之势开始显现,却始终虚幻不稳,难以成型。
“不是速度……也不是靠刀势制造的残影。”
楚宁凝思,眉头紧锁。
雪狐在场外焦急打转,每次试图靠近,皆被雷罡震得倒翻出去,尾巴都炸起了弧度,却依旧守着他不离不弃。
就在此刻,楚宁脑中灵光一闪,忆起那行藏于残卷边角的批注:
“雷之极,非光之速,而是心之念。念至,则雷至。”
他忽然明白了。
“……我错了。雷分九影,不靠肉体,而靠神识。”
这门刀诀第三式的真正奥义,是将神识化为雷影、意识引雷入形。
他手中的雷刀缓缓垂落,刀尖擦地,发出嗤嗤焦响。
他盘坐于阵纹中央,开始凝聚意念,将自身神识如电流般缓缓剥离、拉伸、撕裂,试图与雷力的跃迁频率实现同步。
第一次尝试,神识断裂,雷意暴走,几乎逆冲心脉;
第二次,他死死稳住神魂,却发现雷电走向与神识频率依旧错位;
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心脉寸断般的痛楚,雷气四散,练功室中火花横溢,空气焦灼如炙。
他不断尝试,一刀接一刀,九刀成环,影裂空冥,直到雷晶尽碎、空气震颤、残卷微鸣……
终于,黄昏来临。
他的身影静立于功法阁深处,宛若化雷入体的神像。
而后——
“咔!”
一声裂响。
楚宁陡然暴喝,浑身雷光狂涌。
一道雷茧从他周身炸开,霎时,九道虚影宛若劫雷附体,悍然冲出。
每一影皆执雷刀,雷气汇聚于刀锋之上,仿佛有九尊天神在他身侧同时斩下。
刀光如练,裂影如幕,虚实难辨。
整座功法阁微微震颤,墙壁上镌刻的古雷纹竟被劈出一条条细密裂痕,灰尘簌簌而落,如雷霆审判。
“噗!”
第七次裂影之后,他终究承受不住神识撕裂之苦,鲜血狂喷而出。
血珠未落地,便被周遭雷意蒸腾一空,化作血色雷雾,弥散在碎石与雷纹之间,仿佛一场以雷与血为誓的成道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