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吆喝声带着火星卷来,楚宁余光扫去,只见卖饼老汉正翻动炭火,火星落地,在青石板上烙出一个微微扭曲的“王”字。
“要下雨了。”老汉忽然抬头,眼中混浊的白膜泛着冷意,“贵人还是莫沾晦气的好。”
语罢,他转身似要离开,腰间酒囊却在袖中暗劲震碎,辛烈酒液洒落瞬间,楚宁掌心雷纹浮现,气劲沿地脉潜行,一举劈至老汉脚下。
“滋啦——!”
火星炸起三丈,铁钳飞出,竟化作毒蛇奔来。
楚宁旋身一斩,毒蛇尚未落地,便炸开黑雾,巷中百姓如断线木偶般纷纷倒下。
“好一招雷殛探穴。”老汉人皮面具被火焰焚裂,露出半张焦烂的鬼面,笑容狰狞,“可惜你救不了他们……”
话音未落。
楚宁的刀尖已贴住他喉咙,低声冷道:“采生折割,你已不配做人。”
“做人?”鬼面人发出干涩的怪笑,嘴角裂至耳根,“楚执事要当圣人?”
他喉间滚动,声音愈发癫狂:“你在武馆下手斩指时,怎不提‘人性’?”
“你想当圣人,我便送你下地狱!”
语毕,他袖中激射三道傀儡丝,毒芒闪烁,直缠住三个小乞丐脖颈猛然暴退。
“嘭!”
楚宁挥刀破丝,狂风卷地,灰沙迷眼。
等他再望去,鬼面人已跃出十丈之外,身影遁入暗巷。
三个孩童如破布袋般挂在他腰间,最小的那位女孩,断腿处在青石上拖出一道殷红沟壑。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炭火的焦糊味。
楚宁紧握刀柄,眼底雷纹翻腾如怒潮。
这不仅仅是阴谋,更是来自地狱的狩猎。他要亲手揭开幕后操控这场人间炼狱的黑手。
楚宁一路追踪,循着毒雾残留的气味与地上的血痕,最终抵达城隍庙后侧。
这座老庙年久失修,庙门半掩,雕梁画栋早已斑驳,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夜风中轻轻晃荡,发出若有若无的低鸣。
越靠近庙宇,空气中腐臭愈加浓烈,掺杂着铁锈、脓血和焚尸的焦味,令人作呕。
;他未贸然闯入,而是自庙后跃上残垣,匍匐而伏,目光穿过断裂的窗棂,凝望殿中。
昏黄灯火下,几个身影聚集在庙内。一个干瘦汉子坐在蒲团上,正执笔在账册上缓缓记录,旁边几人低声交谈,神情冷漠。
“这批货不错,五个都是健全的,筋骨结实。再凑两三个,就够主母的‘喜宴’了。”
“嘿,那小子差点坏了事,多亏三爷提前安排了替身。”
“快些收尾。最近县里风声紧,来了一个厉害的捕头,再出纰漏,我们谁都担不起。”
楚宁目光一凝,耳中每一句话都如冰锥刺入骨髓。他压低身形,悄无声息地靠近庙门侧壁,贴耳听着殿内动静,手掌缓缓覆上刀柄。
忽有细碎哭声自庙后偏殿传来:
“求求你……别割我舌头……”
声音尖细微弱,却像一道尖针直刺心脏。
下一息,楚宁闪身贴近庙墙,从裂缝中探出锈刀一角,映出殿内景象:
供案上,一只描金瓷碗中盛着数十颗剜出的眼珠,珠光如泪,惨白森然。
几个孩童被绑在香案一侧,口中塞着破布,眼角泪痕犹在。
“主母最喜欢听瞎子唱莲花落。”疤脸汉子举着钩刀,舔了舔刀刃,冷笑一声,“舌头不能全割,留半截,哭腔才凄惨。”
他一手掐住女童下颚,钩刀在舌根游走,血丝悄然涌出。
那一瞬间,楚宁眸中雷纹暴涨,心头怒火如海啸席卷。
他不是圣人,也没想过做什么救世主。
但他知道,若此刻退缩,那些孩子就永远不会再说一句话。
刀光未动,杀机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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