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从未懈怠。
雷刀门功法本就极耗体力与精神,而他却像燃烧的刃锋,毫不吝啬地用自身意志去抵抗那撕裂筋骨的剧痛。
楚云劝过他:
“宁哥儿……阿姐的病已经轻了些,不必这么拼。”
他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他怎能不拼?
若不是他尚能再往前一步,如今的楚云,只怕仍困于那方破屋,被人敲门喝骂、夺药毁炊。
于是他拼。他要的是彻底的安宁,是一个能让楚云看尽繁花、不再缩手缩脚的未来。
十五日苦修,如火
;淬钢。
楚宁的刀法愈发沉稳,雷意凝而不泄;而他的箭术,已能百步穿叶,身法轻灵若魅,行于林中无声、踏雪无痕。
奔雷武馆中,不少弟子已开始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当作真正的对手看待。
但只有楚宁自己知道,他所有的刀光箭雨,不过是为换姐姐碗中那每日温热的药汤不再中断,为换她眼底那一抹久违的安心。
他修行,是为复仇,更是为护一人周全。
但就在楚宁以为,一切终于步入正轨时,一场阴影悄然逼近。
那日,他原是前往东市采买粗布衣物,替楚云添置过冬之物。
却不料路经城东一隅,杂乱肮脏的街巷中,传来几声低低的议论:
“听说了吗?又有孩子失踪了。”
“是啊,官府连个屁都不放,上个月两个,这个月三个。”
“呸,那些狗官哪管咱们穷人的死活?”
几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蹲坐街角,边喝着冷茶边咒骂着。
楚宁脚步微顿,眉头轻皱。
他本不想理会这些街边闲谈,可随着听得更深,一些模糊不清的字眼逐渐拼出一幅可怖的图景:
拐卖、断肢、乞丐、采生折割……
他心头骤然一沉,脑中浮现那日在药铺外偶然听闻的“拐童传言”,彼时他未曾在意,如今却仿佛拼成了一条通往地狱的路径。
“采生折割……”楚宁咬紧后槽牙,眼中雷纹微颤,杀意自丹田直冲眉心。
他几乎不敢相信,竟真有人干出这等灭绝人性的勾当。
就在这时。
“糖葫芦——”
孩童清脆的叫卖声,突兀转调。
巷口滚出三个蓬头垢面的瘦小身影,最小的那一个右腿诡异反折,溃烂的伤口竟隐隐蠕动着蛆虫。
楚宁心头一跳。
“求爷赏口饭吃……”大些的男孩举起一个豁口陶碗,衣袖一滑,露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旧伤鞭痕。
他屈身欲取铜钱的动作,却在瞥见男孩耳后那点朱砂痣时猛地僵住。
昨日县衙门前的告示上,正是这痣标明了失踪孩童的身份——一位粮商之子。
“哥哥……”男孩喉结轻动,声音带着沙哑与颤抖。
陶碗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响。
这一响,如雷劈心头。
他想起多年前,父亲灵柩前,债主踢翻祭坛,那只陶罐碎成瓷片,扎进自己早已跪麻的膝盖里。
锈刀在鞘中轻轻颤鸣,仿佛在回应那段沉埋骨血的过往。
而男孩破碎衣衫下,那一痕痕新伤之下,赫然可见旧疤,鞭痕走势与那年王家打手持鞭抽门时的轨迹如出一辙。
“热乎的炊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