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绝弦引
广陵城外三十里,青穗垂的麦田忽如怒涛翻涌。
八百头耕牛双目赤红,铁犁在癫狂中崩裂,犁头划破的垄沟里渗着黑血。
冉闵勒马高坡,耳畔飘来一缕琴音。
那是本该绝响的《广陵散》,此刻却裹着杀伐之气,自河畔竹亭中漫卷四野。
“宫弦断,商弦泣……”慕容昭的白袖拂过疯牛的脊背。
指间金针没入牛鼻,“不是魔音,是弦上涂了狼毒汁。”
她劈手夺过牧童的柳笛,吹出段鲜卑牧歌。
癫狂的牛群竟随意转向,将藏身田埂的刺客踏成肉泥。
谢道韫蹲身拾起半截断弦,在日头下细看。
“冰蚕丝混着人,难怪能传三里不绝。”
她忽将断弦浸入牛血,血珠沿弦纹裂成诡异的卦象。
“屯卦六三,即鹿无虞——弹琴人就在河畔鹿群中!”
竹亭轰然倾塌,抱琴而逃的白衣琴师被王泰一箭穿膝。
琴匣中抖落的非是乐谱,而是江左士族与慕容垂往来的密信。
冉闵的陌刀抵住琴师咽喉:“嵇康绝响,岂容尔等玷污!”
刀光闪过,七弦齐断,琴腹中滚出数颗丹丸,遇风即燃,将千亩麦田化作火海。
慕容昭的金丝缠住最后一根琴柱,柱底阴刻小篆。
“焦尾余韵,可焚城郭”,这是蔡邕临终前未完工的第九张琴。
第二幕:焦尾谋
汝南袁氏旧宅的地窖里,三百张焦尾琴列阵如兵。
慕容昭的指尖抚过琴尾焦痕,忽将火把掷向桐木。
“蔡中郎当年火中救木,可曾想过此木今日焚人?”
烈焰腾起时,焦臭中混着异香,守琴的死士纷纷软倒。
琴身竟被药水浸透,遇热即生迷烟。
谢道韫的机关鸢穿烟而入,利爪撕开琴身夹层。
藏于共鸣箱中的非是琴码,而是成捆的荆襄水图。
图中标注的暗流险滩,正是上月汉军粮船倾覆之处。
“难怪《广陵散》能乱牛群,”她将水图展于月光下。
“琴腹空腔与河湾地形相合,声如激流回旋!”
子时三刻,慕容昭独坐残琴阵中。
她以断弦为弓,金针为矢,将浸过解药的箭矢射入护城河。
河水翻腾间,浮起数百条中毒的江豚。
这些被琴声驯化的水兽,腹中皆塞着火油囊。
冉闵的陌刀斩断引信,火油顺流而下,却在敌寨前被铁索所阻。
“铁索横江,倒是雅致。”慕容昭突抚焦尾残琴,奏出段变徵之声。
声波震碎铁索锈蚀处,对岸敌楼上的弓手纷纷掩耳。
火油趁机越障,将慕容垂的粮船烧成赤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