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黑水里传来一声低吼,像是喉咙被撕裂的嘶鸣,这些手又疯了一样扑过来。
我冷哼一声,右手剑指一划,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符纸瞬间染红,燃起一团微弱的火光。
“急急如律令,镇!”
我低喝一声,將符纸甩向最近的一只手。火光一闪,符纸贴上那只乾枯的手,出滋滋的烧灼声。
黑烟冒起,那手猛地缩回水里,像是被烫伤的活物。
我趁势再摇铜铃,铃声与符火交织,那些手的动作明显慢了,黑水里的死气被压下一层。
“师父,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阿木颤抖的喊道。
我没工夫理他,眼角余光扫向吴老瘸子。
他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半张儺面木片泛著暗光,气运在他周围扭曲,像一团混沌。
我眯起眼,现他身上缠著一丝灰白的气流,微弱却顽强,像在对抗什么。
石台上的儺面突然动了——不是真的动,而是那绿光更亮,嘴角咧得更大,像在无声狞笑。
黑水沸腾得更厉害,水下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乾瘪、腐烂,眼窝深陷,嘴里出低沉的呜咽。
那些面孔的气运全是黑中带红,像被怨气浸透的血。
我心头一紧,这不是普通的儺瘟,这东西已经成形,活了!
“吴老瘸子,这到底是什么?”我咬牙吼道,手里又捏出一张黄符,准备再下狠手。
“这东西啊,叫儺瘟,而承载它的,叫做儺神。”吴老瘸子露出阴森的笑容。
我脸色微变,然而这时,黑水里的面孔已经浮上来,乾枯的手抓得更急,有的甚至爬到半空,像蜘蛛一样掛在墙上。
那些儺面墙上的气运也在变,黑气从眼窝里溢出,像无数条蛇朝我涌来。
我猛地甩出一把硃砂,撒向空中,红雾散开,挡住一部分黑气,可腥臭味更浓,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阿木,拿酒!”
我吼道,转身从背包里掏出那瓶烈酒。
阿木抖著手递过来,我一把拧开盖子,泼向黑水。酒液落地,溅起一阵白烟。
我划了根火柴扔过去,轰的一声,火光躥起,烧得黑水滋滋作响,这些乾枯的手被火一燎,出刺耳的尖叫,缩了回去。
可火光只烧了一瞬,黑水翻涌著扑灭了火焰,水面下的面孔更多,像一张张皮被剥开的鬼脸,朝我咧嘴。
我眯起眼,看清了它们的死气——黑红交缠,中心有一丝金光,像被锁住的生机。这不是普通的怨魂,是被儺瘟强行炼化的活人!
“吴老瘸子,你他妈早知道!”
我怒火上头,抡起桃木剑冲向石台。那张儺面绿光闪烁,像在挑衅。
我一剑劈下去,木剑撞上儺面,出金属般的脆响,反震得我手腕麻。
儺面没碎,反而裂开一道缝,里面渗出黑红的液体,滴进黑水里。
水面炸开,一只巨大的手从黑水里伸出,比人还高,皮肉腐烂,骨头外露,指甲黑得像铁鉤,直衝我抓来。
我侧身一滚,险险躲开,那手砸在地上,地板裂开,黑水喷溅,溅到我手臂上,疼得像被烙铁烫。
我低头一看,皮肤瞬间红肿,冒出细小的黑纹,像儺纹在扩散。
“小心!”
阿木喊了一声,我抬头一看,那只巨手又扫过来。
我咬牙掐了个“定”字诀,舌尖再喷一口血,甩出一张黄符贴向巨手。符纸燃起,贴上手背,火光一闪,那手顿了顿,可没停,只是慢了一拍。
我喘著粗气,脑子里飞快转动。这东西太强,我只能拖时间。
“吴老瘸子,那和尚呢?”我看向他喊道。
吴老瘸子指了指一处,裂开嘴笑著:“他不在哪呢吗?”
我猛地回头,脸色顿时惊恐无比。
我看见地下室角落的阴影里站著一个人影——破烂的僧袍,黑水浸透的下摆滴滴答答淌著水。
他低著头,手里攥著一串佛珠,珠子上刻满了符文,亮著幽幽的绿光。
“是他……”
我声音抖,手腕上的硃砂符印烫得像烙铁。
阿木嚇得手电掉在地上,光柱歪向一边,照出那和尚半张烧焦的脸。
他抬起头,右脸光滑得诡异,左脸皮肉翻卷,眼睛里白雾翻滚,像两团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