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推开阿木,抡起桃木剑砸向最近的一个。
那东西被打中,出脆响,像敲在枯木上,可它没倒,只是歪了歪头,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別浪费力气。”
吴瘸子沙哑地说,举起那块木片,低声念了句什么。
铜铃响得更急,那些影子像是被什么牵住,动作慢下来,可没停,依旧朝我们逼近。
他转头看我,咧嘴一笑:“想活命,就听我的。”
我咬紧牙,脑子里乱成一团。吴瘸子这老东西,肯定知道更多,可他不说,我也没时间逼问。
这些影子越靠越近,黑水从它们脚下淌出来,腐蚀著地面,冒出一股股白烟。
“快跟我走!”
吴瘸子突然转身,朝一栋破楼跑去。
我拉著阿木跟上,心里却沉得像灌了铅。他到底想干嘛?那块儺面木片,又是什么?
进了楼,吴瘸子停在一扇铁门前,门上锈跡斑斑,掛著一条粗铁链。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眼,咔噠一声开了。
门后是条向下的楼梯,黑得像通往地狱。
我犹豫了一下,可身后的低吼声越来越近,没得选,只能硬著头皮跟下去。
楼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墙上满是湿漉漉的青苔,手电光扫过,照出无数抓痕,像被什么东西挠出来的。
空气里一股腐臭味,浓得让人想吐。
下了几十级台阶,我脚下踩到水,冰冷刺骨。
我低头一看,黑水漫过脚踝,里面漂著碎布和白的东西,像骨头。
“这是哪儿?”我低声问,声音在楼梯间迴荡。
吴瘸子没回头,沙哑地说:“龙腾苑的地下,陈家人藏东西的地方。”
“儺瘟的根,就在这儿。”
我心头一震,刚想再问,楼梯尽头出现一扇石门,门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黑红相间,像血画的。
吴瘸子停下来,回头看我,脸上那条蜈蚣疤扭动得更厉害:“进去,你就知道昨晚那东西从哪儿来的。不过……”
他咧嘴一笑,“別怪我没提醒你,进去容易,出来难。”
我咬紧牙,颈侧的儺纹冰凉黏腻,像在催我进去。
阿木站在我身后,抖得像筛糠,可他没退。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个巨大的地下室,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墙上嵌著无数儺面,木头的、石头的,大的小的,密密麻麻,像无数双眼睛盯著我们。
地上黑水淌成一片,腐蚀出的坑洼像无数张狰狞的面孔无声咆哮。
中央立著一座石台,台上放著一张完整的儺面,黑得像墨,眼睛空洞,嘴角咧到耳根,像在笑。
我盯著那张儺面,心臟剧烈跳动著。
就在这时,它眼睛里亮起两点绿光,石台下的黑水沸腾起来,无数乾枯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抓向我们。
我头皮炸开,怒火直衝脑门,转身瞪著吴老瘸子:“你他妈又坑我!”
吴老瘸子拄著拐杖站在石门边,蓑衣滴著水,脸上那条蜈蚣疤在手电光下扭动。
他咧嘴一笑,黄牙露出一半:“坑你?小子,这是你的命,怨不得我。”
“不过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活下来。”
这些乾枯的手已经爬到脚边,黑水涌动,腥臭扑鼻。
我咬紧牙,颈侧的儺纹冰冷刺骨,像有东西在皮肤下钻。
我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的世界变了——气运显形,黑白两色的气流在空气中扭曲,那些乾枯手的周围缠绕著浓重的死气,黑得像墨,散著腐朽和怨毒。
而那张儺面上的气运更诡异,黑气如蛇,盘旋上升,隱隱透出一丝猩红,像活物的血脉。
“阿木,退后!”
我低吼一声,一把推开他,手腕上的硃砂符印烫得像烙铁。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右手掐了个基础的“镇”字诀,左手抓起腰间的铜铃猛摇。
铃声清脆,带著一丝道家清正之气,在地下室里激起层层回音。
这些乾枯的手被铃声一震,动作顿了顿,指甲挠地的刺耳声停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