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挣扎著朝我扑来,叶片张开如嘴,露出细密的倒刺,却被墨斗线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我冷哼一声,转身抓起地上一盏犀角灯,灯芯的幽蓝火苗被我用指风一拨,火光骤然暴涨,化作一团拳头大的焰球。
我低喝一声“敕”,將焰球掷向藤蔓根部。火光触及黑汁,轰然炸开,像是点燃了油脂,焰舌吞噬了藤蔓,烧得它们吱吱作响,化成一团焦黑的灰烬,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陈家还真是下了血本,”
我冷笑,转身看向墓顶的鎏金铜印。
睚眥雕像的眼珠仍在微微转动,“陈济棠”三个篆字已完全扭曲成王富贵的八字,黑气繚绕,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字跡间蠕动。
我眯起眼,手指在腰间一抹,抽出一柄三寸长的桃木剑,剑身刻满雷纹,用雷击枣木炼製,专破邪祟。
“王富贵,忍著点!”我沉声喝道,剑尖直指他后背那片焦黑的“陈济棠”烙印。
剑锋划过,他出一声闷哼,像是被撕裂了皮肉,烙印边缘渗出几滴黑血,顺著脊椎淌下。
我毫不犹豫,剑尖一挑,將那块皮肉生生剜下,血肉落地时,竟出滋滋的腐蚀声,化成一滩黑水。
王富贵疼得满地打滚,嘴里出低吼,像是野兽濒死的挣扎。
我没理会他,手腕一转,桃木剑直指铜印,剑尖点出一滴精血,血光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雷纹符,直衝墓顶。
铜印被符光击中,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被敲碎了什么,睚眥的眼珠骤然炸裂,碎成一地金粉。
“还不够!”我咬紧牙关,抓出一只青瓷坛,坛口封著黄符,符上用硃砂画著“镇”字。
我撕下黄符,坛中传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我猛地一摔,瓷坛砸在青砖上,碎裂的瞬间,一股白雾喷涌而出,雾中隱约可见数十道模糊的人影,个个披头散髮,面目狰狞。
“陈家用十三口冤魂炼印,那就让你们自食恶果!”
我双手结“引魂印”,口中急念《度人经中的“破秽咒”。白雾中的冤魂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齐齐扑向那十三具尸骸。
尸骸的骨指还在空中颤动,却被冤魂一口咬住,森白的骨头咔咔断裂,像是被啃噬殆尽。冤魂吞噬尸骸后,出刺耳的尖啸,转而扑向铜印,雾气缠绕著鎏金表面,像是要將它生生撕碎。
墓室开始剧烈震颤,青砖缝隙中渗出更多的黑水,空气中的腐臭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我从怀中掏出一枚五雷令牌,令牌通体乌黑,刻著五道雷符。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令牌上,低喝一声:“五雷敕令,破!”
令牌被我掷向墓顶,半空中雷光大作,五道紫电如长鞭般劈下,直击铜印。
轰隆一声巨响,铜印被雷光击中,鎏金表面寸寸龟裂,雕刻的睚眥彻底崩碎,化作一堆齏粉散落。
王富贵的八字从铜印上剥离,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十三具尸骸像是失去了支撑,齐齐瘫倒在地,骨头散架,摔成一堆白灰。
墓室终於安静下来,只剩犀角灯幽蓝的火苗还在微微跳动。
我喘了口粗气,转身看向王富贵。他瘫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后背的血肉模糊一片,但气息总算平稳了几分。
阿木扶著墓壁站起来,锁骨上的青黑纹路已经消退,罗盘的磁针也停下旋转,恢復了正常。
“师父……”阿木声音沙哑,带著几分劫后余生的颤抖,“结束了?”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陈家的阎罗叩印已破,王家的命格也解了。但这怨气积了八十年,短时间內,这片坟地还是別来了。”
我从藤箱中取出三支引魂香,点燃后插在墓室中央,香菸裊裊升起,带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我转身走出墓穴,身后传来王富贵低沉的抽泣声,夹杂著阿木急促的脚步。
夕阳彻底沉下地平线,坟地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而王家祖坟的魂魄,也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