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扬,与乘风而上的飞花相撞,青山绿水间出现一幕幕奇景。
尧宁来不及欣赏,褚良袖一向悲喜不显,像是一株寂静的冰树,而此刻冰树浴火,她是真的生气了。
尧宁有些害怕。
褚良袖再问:“为何重伤却不告知我!不告知宗主!我们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你的伤势!”
重剑随褚良袖浮空悬停,气流荡起她的衣襟长发,那张精灵一般美丽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浅色瞳孔却微微发红。
尧宁愣住了。
褚良袖猛地靠近,抓起尧宁衣襟,拎小鸡崽一样将人提起来,声音干巴巴,平板而又缺乏生机:“尧宁,你真讨厌。”
尧宁身子一抖,看来大师姐真的气得不轻,自己今天是怎样都逃不过一顿打了。
过往记忆袭来,被褚良袖揍一顿,只怕自己好了七成的伤要减去两成,尧宁缩了缩肩膀,是切切实实地畏惧了。
“大师姐……”
“闭嘴。”
尧宁闭上眼,认命了。
身上却突然一松,紧接着脖颈被什么牵扯到,她睁开双眼,只见褚良袖捏着一个细小的东西,问她:“这是什么?”
那是一颗冰花,做成樱花模样,只有指头大小,晶莹剔透,反射着七彩日光。
冰遇热即融,这颗冰花却保留着刚刚凝成的模样,其上缠绕一层灵力,是褚良袖熟悉的炽日温暖气息。
褚良袖浅色眼睫眨了眨,遥远记忆苏醒。
那是一个大雪天。小师妹从秘境中回来,受了重伤跌境,独自闭关许久,出关那日她去接她,见她难过,于是笨拙地做了颗小小的樱花样子的小冰花。
时隔数年,这颗冰花完好无损,被尧宁穿上红绳,珍而重之地挂在了脖子上。
褚良袖看了眼她,放下冰花,尧宁重新塞进衣服里。
二人打过来的一路上,凝结的冰柱消融,瀑布重新流动,传来轰然巨响。
褚良袖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周围的花草树木,余光瞥见两个身影。
紫色的是孟摇光,白色的是沈牵。
一个赛一个让她不爽。
无法发泄的怒气找到了新的出口,褚良袖伸手,六出剑啪地一声落在手中:“我去会会孟摇光。”
尧宁松了口气,缓缓落在地上。
她身上穿的还是寝衣,头发与衣裙都濡湿,黏腻地纠葛在一处,尧宁理着长发,耳边传来跫音。
沈牵走近,入目就是尧宁白衣乌发,侧对着自己,露出一截霜雪脖颈,衣襟下隐隐能看见一点红线。
他见过尧宁许多模样,成婚时嫁衣如火,容颜鲜亮,着红衣时艳色泼天,灵动逼人,同寝时衣衫轻薄,低垂螓首……
那些曾经不以为意的注视,好像都穿越时光,与此刻一同,迟滞地震动他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