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笨的爱害人不浅……
想着想着,梁嗣音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顺手向水面丢了过去,很快将池中倒影打散。
“姐姐!”
一声低低地呼唤从?树后面传来,听着音色略显稚嫩。
梁嗣音微愣,顺着声音方位看去,见到个小男孩儿,衣着简单精干,有些面熟,但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看梁嗣音回头,小男孩肉眼可见地笑了,迈着小步而来,他手里攥着干净帕子,捧上前?:“前?院分的糕点,我?特意留给姐姐的。”
梁嗣音见状半蹲下身子,问道:“你认识我??”
小男孩挠头,笑得憨厚:“自然认识,去年姐姐与大哥哥买完了我?的花灯,还让我?早些回去照顾娘亲,你们都是大好人,怎么能忘记。”
去年花灯……
梁嗣音长睫一颤,原来是那?个时候,她因为清涯寺遇险一事,后遇陆家马车,跟裴璟闹了脾气不肯回将军府。
两人僵持不下,于是裴璟变相解释,哄着她去放花灯,同时并肩而立也看了场极为绚丽多姿的烟花。那?是梁嗣音失忆期间?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哪怕就短短一晚。
正?想着,小男孩又出了声,他盯着梁嗣音头顶的琳琅满目的饰品,好奇道:“姐姐,不沉吗?”
梁嗣音拉回思绪,说道:“不沉,你认错了,仔细看看,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姐姐。”
小男孩不信,又细细打量一遍,他迷迷糊糊道:“好像有点不一样……你看着有点凶,而那?个姐姐眼神很温柔,里面好像灌满了水。”
“灌满了水……”梁嗣音失笑,“那?你娘亲还好吗?”
“得亏大哥哥和姐姐救了娘亲,白?明煦无以?为报,只能先行在此谢过。”说完,他不顾阻拦重重磕了几个头。
“以?后安安分分,好好活着便是报恩了。”梁嗣音扶了他一把,“起来吧。”
白?明煦学着大人抱拳模样,郑重其事道:“虽然你不是大姐姐,但收留大家的恩情,必然铭记于心?。”
见梁嗣音抿唇不知?在想什么,他自顾自道:“之前我去谢过大哥哥,可他说曾经在花灯上许下的愿望成真,姐姐已经回家了,说明我?的花灯还是灵,姐姐要喜欢还给做。”
这是白?明煦能想到力所能及,报恩的法子了,显然他没说服自己眼前人不是原本的大姐姐。
只能慢慢转变认知?。
原来,裴璟当时许的愿是希望自己回家……果然她写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梁嗣音正?要开口说话,却远远瞥见红杏身影快步走来,说道:“谢公子在府前?求见。”
她纳闷,谢淮之来此处作?甚。
梁嗣音刚走出院门,就看见了风尘仆仆,红杏口中所说的谢公子,只是他发丝有些乱,模样隐隐狼狈。
似是察觉到梁嗣音打探的眼光,男人下意识整理着仪态,解释道:“臣听闻公主出宫,步子走得太?急,路上与人相撞,故样貌不怎么体面。”
梁嗣音颔首表示无碍,倒是她身后的白?明煦眼尖,指着谢淮之腰间?断裂的钱袋绳子,道:“公子,不会是被使绊子,偷了钱财吧?”
谢淮之一摸,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还真是,多谢小兄弟提醒,此时应该追不回来了吧,就当买了个教训……”
话音一落,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裴璟发沉的嗓音:“你的钱袋在这儿。”
谢淮之身子僵了一瞬,他错愕回身,扯着嘴角说道:“谢过裴将军。”
裴璟一步步走近,把钱袋塞到男人手中,然后眼神略过谢淮之,准确无误落在梁嗣音身上。
谢淮之自然而然也注意到了裴璟这一举动,他出口打断道:“裴将军,钱袋是追回来了,那?贼人呢?”
裴璟微微俯视:“报官,抓走了。”
两人明里暗里较劲,让梁嗣音看得一清二楚,她道:“长公主府不是两位可以?随意来的地方,还是请回吧。”
说着,就要赶人走。
没成想,她收留的围观人士,纷纷为其说话:“长公主与裴将军都是恩人,容我?们再?次跪谢!”
“先前?裴将军在皇城边上时常救济,现今又遇到了长公主大发慈悲让我?等住在府邸,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又是一片乌泱泱的跪拜。
反观谢淮之站在中间?,嘴角僵着,不知?该如何,毕竟他也受过两人或多或少的恩惠。
“起来吧。”梁嗣音回应道,“你们都是云国?的子民,本宫再?怎么样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异口同声道:“谢过殿下!”
白?明煦适时拉了一下她的裙摆,低声恳求道:“姐姐,可以?让大哥哥一起吗?”
言外之意,不要赶走裴璟。
正?当梁嗣音想拒绝,抬眼又是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思量许久,她无奈妥协:“好吧。”
如若她执意赶走裴璟,恐怕会无端生出什么幺蛾子来,此刻她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识大体的长公主,而不是一心?想报仇梁嗣音。
孰轻孰重,总得心?里有杆秤。
表面说是答应,但她和裴璟之间?并没有眼神交流,恰恰相反中间?永远隔着谢淮之。
红杏见状,她动作?利索,连哄带骗拉白?明煦到暗处质问:“你这小孩……什么时候跟殿下这么相熟?老实交代?!”
被称作?小孩的人却不太?服气:“我?有名字叫白?明煦,再?说了都快比你高了,怎么就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