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嗣音长睫一颤,伸出手抖抖瑟瑟拂过少女双眼,轻轻为其?阖住,顺势拿来旁边破旧的草席,用尽力气勉强盖了?上去。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她见得此等?场景多些,心就麻木了?。
嘎吱——
突然,身后传来木枝踩断的声音。
梁嗣音随即回身,猝不及防被人掐住脖子,死死按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费力睁开眼,是裴明远极度狰狞的脸,听他口中念念有词:“本少爷,要你偿命!”
闭上眼,那种恐惧和窒息感再度涌了?上来。
直到,梁嗣音感觉仿佛有人推着她的肩膀,柔声唤道:“殿下,殿下。”
而后,她猛地从梦中惊坐起来,瞬间冷汗不止。
红杏明显吓了?一跳,满脸担忧攥着帕子,为自?家主子擦拭额间:“殿下,方才可是做了?噩梦?”
梁嗣音回神微微喘气,心有余悸道:“是啊,习惯了?。”自?从经历了?那么一遭,她隔三差五总会梦到裴明远来索命。
红杏咬唇:“殿下,等?奴婢回宫看?看?医书能不能寻个法?子,将这做噩梦的习惯给压下去。”
“有劳你了?。”梁嗣音看?了?眼四周,“绿桃呢,回来了?吗?”
红杏如实说道:“回殿下,绿桃姐姐回来了?,在外面守着。”
梁嗣音颔首:“时辰不早,也该回宫了?。”
踏出长公?主府门,她抬起眼皮,望向对面的将军府——
天色渐暗,男人身穿玄袍负手而立,阵阵凉风将他衣袂吹起,漾在无边无际的月夜,似要融为一体?。
梁嗣音仅仅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她没有犹豫手搭着红杏,弯腰进?了?马车。
车轱辘渐响,她掀开窗帘一角,仰头?而望,皎皎弯月缓缓在墨色中显现,愈发的亮。
男女情爱,两人纠纠缠缠。
犹如天上月有圆有缺,爱慕满了?是圆,消耗掉的就是缺。
而她和裴璟,永远无法?圆下去,从始而终都是缺的,再怎么样也回不去了?。
玉堂殿,天光大亮,淡淡花香四溢。
宫女为刚睡醒的梁嗣音细细擦拭着一缕又一缕青丝,她似水浸润过的唇微张,舌头?往外推,然后慢条斯理地吐下一颗葡萄籽儿。
红杏捧着药盒而来,将大大小小的罐子放在桌前,恭敬说道:“殿下,奴婢能找到治高洪公?公?身上伤口的,全放在此处了?。”
她扫了?一眼,道:“拖上来。”
话音一落,绿桃连拖带拽拎着高洪后脖颈进?了?宫殿,不管不顾把人往地上一摔,四仰八叉躺着。
高洪颤颤巍巍,被割了?舌又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对自?己的下一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