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提前准备好的银钱分给他们,然后说:「最后再帮我做一件事吧,把我家阿姐好好埋了。」
胡三用草席将姜萸抬出来的时候,我从袖口里头掏出那枚当年让她折了一只翅膀的银丝蝴蝶簪花,随手扔过去,刚好落到她露在外头的手臂上。
如是,我娘留下来的两只蝴蝶簪子都没了。
我的心头登时空落落的。
阿桐靠在离我不远的树上,与我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她才抱着剑朝我走过来:「走吧,回姜家。」
见我不说话,她又说:「趁胡三和月竹去埋人了,我们赶紧走,他们回来了就走不了了。」
我已经把月竹托给了胡三,这些日子他俩在我眼皮子底下打打闹闹、眉来眼去,我不是看不见。
尽管我认为男欢女爱没有意义,但我从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且我觉得两个人都想老实本分过日子没错。
至于阿桐,我并不了解她的过往,我问过,她不愿说。
她总是眉眼淡淡地看着我做这一切,想劝又好像不知道往哪劝,虽不赞同我的某些做法,但还是一次次包容我。
我想,我的现在或许是她的过去吧。
我站起来,多给了她一块金饼:「你别回雍州了,人的一生总受制于人也不好,我舅舅虽然是个好人,也不值得你搭上余生。」
「嗯,我不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点了一把火丢进柴房里头,火熊熊燃起来,她脸上跟冰封似的,出来将我拉起就朝外走。
「哎……」我说,「那是我娘留下来的宅子,你烧了?」
「月竹和胡三回来寻你的时候看见了会救的。」
「你咋知道他们会回来?」
「跟我一样,舍不下你。」
阿桐轻功很好,拎起我轻轻松松跳上门口的马儿,在经过院墙外那辆还装着姜萸那丫鬟尸体的马车时,她将手中的火把从窗口丢了进去。
尘归尘,土归土。
我环着阿桐的腰身,口鼻贴着她的背心,嗲声嗲气地说:「阿桐,谢谢。」
阿桐不知在前头嘀咕了句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回到姜家时,我爹正在愁得不可开交。
听闻我一人回来,他满脸错愕地朝我身后看了又看,一再向我确认姜萸的去向。
「想来是我太惯着你阿姐了,她那日说不嫁,竟真的做得出逃婚的事来!这可真是捅了天了!」
我满脸无辜,梨花又带雨。
爹又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愿儿,你先下去歇着吧,爹现在乱得很,你阿姐捅出这么大的娄子,爹要好生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