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迟唇角紧绷,低低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在许重山面前失态。
他能怎么办,许诺根本没想过带走他。
如同甩了碍手碍脚的包袱一般,迫不及待地丢下他。
他竟然还在这里试图跟狗皮膏药般缠上去。
活该被厌弃,活该被当垃圾弃之如敝。
上大学之后,宿迟尝试着和人交际,有了凌栖这个朋友,连带着,和一部分人也开始有联络,但心中真正认可的朋友只有凌栖这一个。
只有在很累很空虚的状态下,允许自己和他们相处,借此转移焦虑。
关于工作上的社交,他从许重山留给他的助理那学了两分,装也能装个人样。
学习,挣钱,夜以继日地泡在工作中,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人生的正轨。
直到出国后,在洛杉矶的一个圣诞夜。
他走在被圣诞树装点的异国街头,看着街上人声鼎沸。
天空飘着小雪。
圣诞老人来到他身边,送了他巧克力和糖果,用英语问:“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
耳畔晚风凛冽,衬托出他无边无际的孤独。
宿迟静默片刻,用国语回他:“我想念一个人,新的一年,我希望不再那么想她。”
圣诞老人竟然听得懂,用别扭的中文道:“想念就去找,做个勇敢的人啊,祝你好运。”
宿迟沉默着,看他被一群孩童包围着要糖果。
坐到路边,拆开巧克力吃了一口。
略微苦涩的滋味在口腔化开,他望着远处热闹的人群想,没有第一次吃的巧克力甜。
那是许诺送的。
其中夹杂着很多他没吃过的零食。
至今记得各种滋味。
临近十二点,天空绽放烟火,他听到人群欢呼,似乎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以至于他做了个冲动的决定。
给在伦敦两年没联系的许诺打去电话。
许诺会接陌生来电,只是接得很慢。
宿迟捏着手机的手心有些出汗。
“hello,这位洛杉矶的朋友,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听到朝思暮想声音的那一秒,宿迟在繁华的异国街头落下泪来。
毫无征兆地,他捂着声筒,泣不成声。
她似乎也在一个热闹的环境,宿迟听到她在笑,在用英语和人说话。
许是几秒钟里,没有得到回应,她没再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宿迟蹲在一棵圣诞树旁,对着忙音低低道:“许诺,我好想你。”
他是懦夫,是无能者。
他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的离去宛如失去血肉。
亲人、爱人,都是如此。
又为什么,他一如既往是被遗留在原地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