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曾说,我自尊心太强,也太不合群。
那么,在可以有很多种解决的办法里,我没有任何作为,任由自己自生自灭,是我自己选择的灭亡。
小孩很凶,被他们拿石头砸晕过去前,我有种解脱之感。
睁眼看到乔婉时,我宣告解脱失败。
书上说,人活着,爱是氧气。
可是家里只有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每一口呼吸,都要用锋利的刃口隔开我的喉咙。
很痛。
真讨厌我,生我的时候就该掐死我。
宿迟,这只是开始。
你生下来后有过短暂的快乐时光,可惜,太年幼,你记不真切,身处幸福时也不曾去在意幸福何时从手边溜走。
同学说你孤僻,冷漠,还说你有自闭症。
没关系,我理解你。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打开这个笔记本,我现在十二岁,最迷茫的事情,是生的意义。
或许会是几天后,或是几年后,你才能看到你十二岁时写下的东西,如果你届时的想法有所改变,那我会为你感到开心。
总之,我现在要做的,是记录所有未经美化过后的一切来提醒你。
你被乔婉催眠成功才会深信他们爱你。
或许,你也可以理解为乔婉的确爱你,不愿你活着如此痛苦吧。
虽然事实上,你的父母,你目前唯一的亲人,他们没有一个人爱你。
嗯,我活着什么也不是,非要说,我只是回声、遗忘、空虚。
是丢在某个角落也不会被人发现的一块边缘拼图。
活着很痛苦。
起码我现在是如此。
宿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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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字迹来自宿迟的十二岁。
他写字一直都这样工整,不过那时更稚嫩,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许诺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才看完,手里厚厚的纸页宛如一本罪行书。
——“许诺,她是我亲妈,当然爱我。”
——“她教我独立,懂礼貌,要理智的解决任何问题。”
合上笔记本时,她看向灵台。
上面安安静静摆放着乔婉和宿东的牌位。
走近了,二位都是一表人才。
宿迟遗传了他们最优秀的外貌。
她拳头硬了。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洁色窗帘随之摆动。
她愈发觉得此处阴冷。
可她没有起初的惧意,复杂的情绪掺杂着怒。
生出一种砸掉灵牌的冲动。
理智让她忍了下来。
最后定定看了良久,转身,把笔记本放回原位,关灯离开。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现在是晚上八点。
偌大的房子亮着灯,许诺关上门后站在三楼的走廊上,看到客厅中仍旧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发呆的宿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