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疼痛贯穿的?瞬间,奈苗眼前闪过许多画面。
她?看到一座红色的?塔,里面有迷宫一般的?构造,和无比牢固的?钢铁防御。许多军官和士兵进进出出,把守着红塔的?门,好像这里面关?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红塔之中,一间和实验室差不多构造的?房间里,许多小朋友牵着手坐在凳子上,好像排队等着什么。他们胆怯地挤成一团,目光聚集在实验室另一端——
奈苗站立在那里,老师站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
一名士兵押着排在第?一位的?小朋友走过来,他害怕地发抖,而奈苗也同样,缩在老师怀抱里,委委屈屈地说着什么。
奈苗看着那个小小的?自己,明明很?清晰,但却就是看不清自己和老师的?模样。
老师摸摸奈苗的?头,对她?说……
不要难过,意志可以改变你的?感受。
可是就算他这么说,她?也还是觉得很?难过。
她?看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从她?的?嘴里、指甲缝里、耳朵里钻了出来,包裹住了小朋友的?身子。那种?感觉如此熟悉,就好像,好像……
好像在和未泽做爱的?那个夜晚,隐约触及到的?精神体断面。
某种?温热的?跳动的?东西,被她?拦腰斩断。她?看着自己在哭,那团黑色的?东西看她?哭了,就开始颤抖,好像在学她?哭泣一般。她?清楚地感知到,那时的?自己是难过的?,整个人都?被绝望吞进去的?难过,意志被耗尽的?难过,想要不停地哭,哭到再也哭不出来那样的?难过。
奈苗抬起手,试图触碰那个自己,将那陌生的?感觉接到体内,但画面却忽然散去了。
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还骑在安白?的?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她?的?猫已然将那只?猎犬撕得粉碎。他的?意志强悍,所以他一直可以自愈。但现在他没有恢复,只?剩一地的?精神残渣。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双手上浸满了泪水,是从她?脸上流下来的?。安白?呆愣地看着她?,那双早就放弃所有的?无神的?眼,现在却有一丝怪异的?情绪——因专注地注视着她?,看着她?流满眼泪的?脸,而重新燃起的?生机。
奈苗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脸。
这时,她?倒不想让他看着自己了。
那眼神让她?的?心脏更加疼痛,让那股巨大的?悲伤从幻觉中跟过来了,如潮水一般从她?的?心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她?好像一直冻结在冰下,而现在冰碎裂了,冰凉的?水翻上来,将她?拉入深渊。
“我——”她?张开嘴,听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哭声,“我没有骗你……”
那时她?的?确是爱他的?。如果为他而产生的?悲伤也算的?话,那么现在也是。
巨大的?猫晃动着,好像也在恸哭一般。它还在膨胀着,携带着安白?的?精神碎片,洒得满地都?是。
恩斯冲了过来,一手按住安白?的?动脉,摸到脉搏后,又从背后搂住奈苗的?肩,对着摄像头喊道:“军长,这场对战可以结束了!”
“可是还没有赢啊。”
奈苗听到未泽的?笑声带着电流杂音,轻飘飘地说道:“还记得吗。我教过你的?,战斗的?最后一步,是处决。”
红塔老师
训练场中?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奈苗会有何?举动。
在一层,安白是无人敢忤逆的上尉,中?校的侄子?。但在军长面前,也只是随意操控的棋子?罢了。既然是军长的指令,就算奈苗在此直接杀死安白,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奈苗垂着头,一动未动,好像没有听见?未泽的话。忽地,那只巨猫如膨胀到极限的气泡一般,砰的一声破灭了。
或许是她已经到达极限,无法?继续操控精神体,又或许是她选择放弃处决。
她没有反应,谁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未泽打?了个哈气,说道:“平局。”
那边隐约传来士兵焦急的喊声,大概是前线有事找他。未泽没再说话,咔哒一声断掉了连接。
恩斯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手心全是汗水,俯下身检查安白的情况。
安白的身子?并无大碍,但精神体破碎,崩坏度停留在99。要不?是奈苗在他崩坏的瞬间击碎了他的精神体,恐怕要就此成为彻头彻尾的堕落哨兵。作为一名经常上前线的哨兵,这样的状态并不?少见?,安白这种特?殊的哨兵,只要还吊着一口气,就可以自己疗愈,但糟糕的是他闭上了眼,一副等死的模样。
恩斯招呼几位士兵抬着他走下训练场,一边将奈苗拉到怀里,搀着她站了起来。
她虽然精神无恙,但过大的精神体消耗了她全部?的精力,此刻也几乎连路都走不?了了,被恩斯般抱半扶着向实验室走去?。
达斯正要赶来,又被一名军官拉住,说了些话。等他回过头时,恩斯已经带着奈苗走掉了。
……
这两天?在实验室里的回忆并不?美好,但比起刚才训练场上的经历,这小?房间反倒更有安全感?:没有军官围观,不?需要和认识的人战斗,更不?会被一名真正的哨兵攻击精神。
奈苗刚一躺到实验床上,立即侧过了身子?,蜷缩成一小?团。她的眼泪未曾停止过,很快就浸湿了一小?片床垫。
恩斯见?她这副模样,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被实验时,她都没有喊过一声痛,甚至还能笑得出来,但现在她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