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蔚低头,掌心覆着江稚尔脸颊,托起她湿漉漉的脸,指腹擦净她眼角脸颊的泪痕,嗓音压得又沉又磁,“尔尔,想怎么处置,你来决定。”
和程京蔚共事过的人,都能发现他是最不喜人借他的名义用权势压人的。
所以即便是身边最受重用的那些人也都非常明白界限所在,恪尽本分,从不敢狐假虎威。
可此刻,他还是将属于自己权势的剑柄,递到了江稚尔手中。
他想成为江稚尔的靠山,真正的靠山。
无论这是否违宥
自己前半生的准则。
江稚尔仰着头,看进他眼底。
于是她便好像有了无限底气与勇气。
少女第一次拥有审判的力量,她并没有意识到程京蔚决定赋予她的这个力量到底有多强大,甚至还羞耻于自己的“坏”心思,只是轻声回答:“报警,我不想再和十年前一样轻描淡写的算了。”
程京蔚也只回答她:“好。”
……
入夜后雨更大了。
病房内昏暗静谧,江稚尔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入睡,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窸窣声音。
眼睫间,她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点滴挂完了,护士正给她拔针,程京蔚站在一旁,额前碎发垂落,他低着头,等护士拔了针,便接过江稚尔的手替她摁住出血口。
江稚尔的手心放在他的掌心之上,温热而干燥。
眼睫跟着颤了颤,江稚尔出声:“二叔。”
他抬眼:“嗯,疼了?”
她摇了摇头,侧躺着看他:“你睡一会儿吧,刚出差回来呢。”
“没事,飞机上睡过。”程京蔚问,“还难受吗?”
“不难受。”
程京蔚卷起她的袖子,那些红疹的确是都已经消下去了,看来这特效药确实有效,好得也快,等明早再做一次检查,指标正常就能出院了。
“除了芒果,你还有什么过敏的吗?”程京蔚忽然问。
“花生也过敏,不过没有像芒果过敏这样严重。”
“之前不知道,回去我和家里阿姨说,以后饮食上也注意些。”
江稚尔笑了笑,道:“楚姨第一天来时就问过我有没有忌口,所以家里连花生油都没有用过。”
“那就好。”
程京蔚揉揉她头发,指腹抚过她眉心,温声,“再睡会儿。”
这一通波折后,江稚尔的确觉得累,可闭上眼睛却依旧睡不着。
心口压了块石头。
思来想去,还是问出口:“江琛……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