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乱道,蹲下去就开始捡拾玻璃碎块。
拉斐尔倒没有生气,“我来收拾吧。”
林归伞坚持说:“我犯的错,应该由我来打扫,这些药我也会原价赔偿——”
一口气说到最后硬生生戛然而止。
她低头,见自己指腹上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鲜红血液汩汩流出,与先前触碰人皮白大褂留下的暗红血渍逐渐交汇。
迟来的刺痛感唤醒她的神智,眼底迷蒙神色消失一空。
林归伞终于意识到,她跟随拉斐尔来药房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
拉斐尔面对她突然的沉默,自顾自找了个理由,“怕药太贵赔不起吗?”
他失笑道:“放心,带你进药房我也有责任,这些药值不了几个钱,扣我工资算了。”
“给,你的安眠药。”
骨节分明的五指伸到林归伞面前,这应当是一只很漂亮的手,要是掌心没有裂开缝就更好了。
林归伞稳了稳呼吸,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要全神贯注,她控制每一丝肌肉不让自己流露恐惧,接过拉斐尔手中的安眠药。
饶是她足够小心,指尖仍是擦到裂隙中一颗尖牙,被那与人类牙齿一模一样的光滑触感,激得后背起了层疙瘩。
她抬起头,拉斐尔脸上长满了眼睛,不知该直视那一双,只能囫囵说道:“麻烦医生了。”
“时候不早,我该回病房休息。”
“我送你。”
林归伞压根不敢推拒,只能机械性地迈动步伐,耳边听着拉斐尔阴魂不散的脚步。
她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强烈的目光钉死在自己后背,拉斐尔正在审视她。
视线下瞥,属于拉斐尔的影子完全笼住了自己的,彻底失去人形的外表,张牙舞爪,一塌糊涂,她都不愿去想医生此时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办?
难道任由背后这个东西跟着她回到病房?
林归伞尽量寻找话题与可能存在的突破口,“对了,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见着一个护士?”
“医院临时有事,大家都忙。”
“所以医生今晚加班,也是为这件事吗?”
拉斐尔却说:“不。”
林归伞脚步一滞,没有问拉斐尔大晚上逗留医院,到底在忙于什么工作。
不等她继续没话找话,拉斐尔主动地,以一副尽职尽责满足病人好奇心的口吻,“想知道护士们在做什么吗?”
“你看那边。”
林归伞已经拼尽全力不让自己顺着影子所指的方向扭头,但可能是人类天生对禁忌的探究欲,还是某种无形的力量作祟。
她的骨骼一寸寸扭转,视线滑落到一扇位于楼梯间旁的偏僻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