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芍恬然一笑,说道:“谢谢师姐。”
妙玉坐在南窗旁座椅上,拿起针线缝制衣裳,只是穿针引线几下,原本紊乱的心绪,奇异的安定下来。
缝制衣裳时的安定恬淡,就像往年她尚心无挂碍,在佛前诵经持咒之时,虔心向佛,以身相寄一般。
芷芍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妙玉,不由得微微一笑,将心思又集中在针线上。
……
两人正各自穿针引线,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声音:“芷芍姐姐在屋里吗?”
芷芍放下手中衣服,连忙走出房门,见是迎春的丫鬟绣橘,笑道:“原来是绣橘妹妹,怎找到这里来?”
绣橘笑道:“宝姑娘送来一匣子宫,说是宫里上用的,姑娘挑了两支,让我送给芷芍姐姐。”
芷芍接过绣橘手中的锦盒,打开是两支精美的宫,笑道:“好秀气的宫,帮我谢谢你们姑娘。”
等到绣橘走后,芷芍回到屋内,笑意盈盈打开锦盒,取出一朵宫,对着梳妆铜镜,戴在如云髻上。
妙玉见师妹对镜装扮,突然生出一丝羡慕,说道:“好精致的宫,看着像是宫里纱堆的上品。”
芷芍笑道:“师姐虽每日佛堂修持,日常足不出户,可见识真是不浅,一眼就看出这宫来历。
方才绣橘也说这是宫里上用的,是西府薛家宝姑娘送的,估计因她家是皇商,才有便利得到这等宫。”
妙玉微微一笑,说道:“这又算什么见识,我只是小时候见家里人戴过,那时候年纪小,心里很是羡慕。
便多打听了一句,家里便说了其中典故,虽过去许多年了,我倒是一直没忘。”
芷芍笑道:“我就知道师姐必定出身大贵之家,不然怎么养的出师姐这般人物。”
妙玉说道:“这倒也不竟然,你和我提过,玉章说你出身微寒,父母一辈皆为平平。
可你却生的如此出众,怪不得玉章念念不忘,分离数年之久,也要满江南将你寻回。
可见人物如何皆为天定,与家门出生可没多大关系。”
芷芍听出师姐言辞避讳,知道她不愿提起家门起源,自然也不会去多问。
笑道:“师姐小时羡慕家人佩戴宫,不如今日得偿所愿,我这里还有一只,师姐戴上瞧瞧。
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师姐戴,让师妹看看稀罕如何。”
妙玉皱眉说道:“胡说,我是个出家人,怎么能戴宫,看着像什么样子。”
芷芍笑道:“师姐戴修行,俗缘未尽,出世入世,皆为修持。
如今又在房中内室,只有我们两人,师姐只戴给我瞧瞧,旁人又看不到,我绝不告诉师傅。
头戴宫,心中无暇,师姐修为深湛,何必拘泥于声色外感。”
妙玉瞟了芷芍一眼,笑骂道:“师傅教你禅机道理,你这样拿来曲解歪派,小心门规。”
芷芍一吐香舌,看着盒中艳丽宫,想到妙玉青春年华,大好人物,终身佛衣素,心中泛起怜意。
心有不甘说道:“师姐不愿戴就罢了,只能怪师妹没有眼福。”
妙玉心中一软,贝齿微咬樱唇,看着盒中精美宫,突然有些萌动。
说道:“瞧你这样子,用得着说的这么可怜,你既想看,我戴便是,你去关紧门户。
我戴给你看过就取下,也不许你告诉别人,不然我可要翻脸。”
……
芷芍见她说的有趣,忍不住噗嗤一笑,连忙过去关好房门,还顺手插上门栓。
然后将妙玉拉到妆镜前坐下,亲手帮她取下妙常髻,见她满头秀绑扎成纂儿,显得十分秀雅可爱。
按着芷芍的意思,最好能帮师姐改挽髻,还要勾眉画唇,然后佩戴宫,那才叫真的美。
不过自己敢这样折腾,师姐多半真要翻脸……
芷芍拿了锦盒中那支淡紫色宫,对着梳妆铜镜,仔细插在妙玉纂上。
此时,窗外明媚日光,顺着窗棂射入室内,映照妙玉俏美如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