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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140 黎明下一个明天在哪（第2页）

话音刚落，那张字迹混乱的灵牌终于重新清晰，秦云峤这才辨认明白，可上面却只刻了五个字：秦望川之位。

恶鬼闻到秦望川的血气，兴奋的嗡鸣吼叫起来，它们仿佛夜晚的飞蛾见到了烛火，连同臆竹之林里千年积攒的冤魂，黑压压的一片，疯了一般扑向力竭而跪下的秦望川。

“兄……长……”

秦望川勉强睁开眼，想自己或许是太痛了，所以会出现幻觉，不然他为什麽能依稀听见秦云峤喊自己兄长的声音。

“哥——”

“我在……”秦望川的手指动了下，好像看见自己怀里出现了年幼的秦云峤，他还因重病而昏迷着，嘴里偶尔会呢喃出哥哥两个字，秦望川抱紧他，大声哀求道：救救他，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谁来救救他。

十二岁那年的雪夜，他双膝渗血的跪过每一个长阶，额头在第六百八十七次叩首地面的时候，武当派大门缓缓打开。後来的某日雪夜廊下风铃摇晃，秦望川刚继任掌门之位，肩上还沾着因匆匆赴约而落上的寒雪。

秦望川替他拂落肩头雪，问那时的秦云峤，这麽年轻就继任武当派的掌门人，你怕不怕？

方才还在大厅正襟危坐的秦云峤，在秦望川面前低下脑袋，挠了挠头发，又小心翼翼的睨了他一眼，说：“我说我有点怕，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逊啊？”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嘛……前路纵然艰辛，责任纵然沉重，有哥哥你在武当陪我，倒也没有那样值得让我害怕。”

“……我在这里……阿峤，别怕……哥哥……在……”

它们啃吃着他的皮肉，他的骨头，最後争先恐後的用牙齿分食他跳动的心脏，秦望川的魂魄才逃离肉身，就被恶鬼凌迟的吞进了肚子里。

血流干的那一刻，地上亮起了一道红色的法阵。那法阵像一束指引，所有恶鬼冤魂在吞噬殆尽秦望川後，顺着这道指引冲向了乾明山的方向。

“哥……”秦云峤怔愣的看着方才秦望川所在的地方，而现在那里只剩一滩血水，连一处尸骨也没留下。

臆竹之林两千年来积攒的冤魂，随着他的尸骨也一起消散于此处。

竹叶梢头染上昏黄馀晖，明明落日仍在，秦云峤却在想——下一个黎明……希望的明日，何时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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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开！！”贺良景擡刀抵住那三只巨手，低声吼道，“顾玉，你他妈不要命了？！”

顾玉不言，只是挥剑将另一波攻击挡下了，贺良景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他说：“你给我回去！”

顾玉问：“回哪去？”

“哪里都行。”贺良景跃身，一刃落下，重影狠狠贯穿这三只手掌的掌心，“别在这给我送死！”

“……”顾玉不明白他所言何意，但心下却有些恼怒，以至于无墒袭击他的时候，他将这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向无墒劈去。

“夜幕降临，便是你力竭的时候。”无墒看着方才被顾玉新划的伤痕，顶了顶腮帮，沉声笑了笑，“到那时，五脏六腑皆碎——”

“不用你多嘴。”顾玉的剑在黄昏下泛起青白锋芒，剑斩在长枪上蔓延出霜华，就在此时顾玉借无墒的反震之力腾空，数百把化形剑意由他挥剑而出，无墒躲避後却发觉这剑意并非真正冲她而来，而是瞄准了她身後的空间裂缝，霜气瞬间冻结了那处，连十二只巨手的行动都变得迟缓。

无墒见状冷笑一声，枪尖一旋，魔气凝成为九头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每个蛇首都喷发灼灼火焰朝顾玉咬去，顾玉斩落两颗蛇头，腥臭的魔血溅在剑刃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贺良景趁空间裂缝被顾玉的灵力暂时冻住，十二只巨手行动迟缓，刀交左手，右手以血凌空画符，血光符文结成一条长锁，竟是一条镇魂锁链。

贺良景趁机甩出镇魂锁链，只见锁链穿梭在无墒魔气所化的巨手中，即刻间便将它们串联起来，他五指紧握，那锁链也跟着收紧起来。

贺良景咬破舌尖，手指将舌尖精血抹过刀脊，渗入重影的瞬间，这把将将开刃的长刀骤亮如旭日，发出震耳龙吟，刀气化作百丈血龙。

“母亲。”贺良景握紧重影，举刀俯劈，重影犹如万里山脊与血龙破云而下，“……此为首别。”

十二只巨手挣扎着想要躲开，可锁链让它们避无可避，它们干脆十二化为整，齐力对冲向那道想要置它们于死地的攻击。

只听见两物相撞，一声轰鸣，狂风吹散了所有阴霾和尘埃，天地为之变色。

无墒诧异的顿住了动作，她胸口浮现出血色咒印，那是与魔气化身的连接，如今它们在逐渐消失，她愣了下，随後反而笑了：“千年一别……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了。”

贺良景被两股力量的冲击波掀了出去，方才灵力消耗实在太大，而自己又用精魄附在了重影上，以至于与无墒的魔气正面对上时，即使消灭了十二只巨手，但自己也伤的不轻。

这下可没资格说顾玉送死了。贺良景咳嗽了好几声，半晌吐出一口血，他在原地缓了几秒才站起来，唤重影的名字：“重影。”

重影没有回应。

他怕刀身磨损实在严重，以至于无法回应召唤，何况覆影现下并未在他手上——即使在贺良景手上，贺良景也不会想要使用它。

因为他并不想要用无墒所铸的武器……去杀了无墒。

“重影，我现在需要你。”贺良景闭上眼用神识感受重影的位置，神识却仿佛在重影的位置上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玉？

贺良景猛的睁开眼，重影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贺良景握住刀柄，忽然想到这把刀里融进了一个人的脊柱……为什麽这把刀会突然出现在神山，为什麽——贺良景怔愣住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极其荒谬诡谲的猜想。

然而此时并不是思考这种猜想是否真实的时机，贺良景接住被九头巨蟒咬伤坠落的顾玉，他轻轻的抱住他，顾玉唇色苍白，一瞬间的失力让他只能躺在贺良景的怀里，尽管他手里的剑仍然握得比谁都要紧。

“……你的五脏六腑都在出血，我闻到了。”贺良景皱眉，起手利落的砍下一蛇的脑袋，“师尊，你撑不了多久。”

“……我能。”顾玉像有些贪恋贺良景怀里的温暖，在他说出这两个字後，额头抵在贺良景的肩头缄默了一秒，然後推开他，转身向无墒冲了过去，“我答应过你。”

他撑了那麽久，不应该在贺良景来临时，就狼狈的宣布告罄。

弑母对于贺良景而言意味着什麽，从小抚养到他长大的顾玉，再明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