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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140 黎明下一个明天在哪（第1页）

第140章140黎明……下一个明天在哪？……

如迅雷般的剑意穿透云层，在摇曳竹影间投下一记电闪雷鸣。秦望川跃身躲避之时，正看见那道金色的雷电破空而来，扫过重重障碍，直指命门。

“弟弟，你让我好等。”他背後的鬼灵应声而动。手中的剑化为十二把分身，组成星宿剑阵，将迅疾的闪电绞成金粉，那金粉却重新聚合成一把剑，辉金长剑长驱直入，堪堪擦过秦望川腰间。

秦望川翻身落在竹间之上，剑阵嗡鸣着结成光幕。

秦云峤不知从哪里现身，他握住了那柄金色长剑，仿佛也化作了一股闪电，快到不见踪影。

见状秦望川剑指疾点，飞剑截断金影，恶鬼蜂拥而上。秦云峤咬破指尖凌空画符，血色符咒亮起节节电闪，在触碰到扑来的恶鬼之时，雷电瞬间爆发，如同一轮新生的太阳，将昏暗的臆竹之林尽数照亮，鬼魂也在炙热的光亮中烧成灰烬。

"九天雷电听我号令——”秦云峤周身剑气暴涨，金色电流从八方升起，秦望川的每一把剑身都被这明亮闪耀的光芒缠住，秦云峤仿佛与剑合为一体，这一式星流霆击，“垂射长虹！！”

秦望川望着那束向他驶来的光芒，近百年来每月剜心取血，钻骨取髓的疼痛仍然如附骨之疽，时常在提醒自己，他若失败，就要遭受到比这还要恐怖千百倍的痛苦。

他的手指动了动，自知避无可避，心想自己的戏大概已经做足，无需再反抗浪费力气。

剑抵住秦望川咽喉时，天边的太阳正在垂落。秦云峤握剑的手比神山的雪更冷，秦望川垂眸，凝视颈旁的剑锋，身後蠢蠢欲动的数千恶鬼狰狞的面容让空气惧怖成凝重。

“勾结魔族，释放无墒，驱策恶鬼，伤人无数。"秦云峤剑锋凝出细细电流，“秦望川……你罪无可恕。“”

秦望川低笑时身体都在颤动，他歪头看着秦云峤身上那身金丝绣鹤的掌门服饰，兀的忆起两百多年前，他抱着因得感瘟疫而奄奄一息的秦云峤，将唯一的外袍裹在了尚是六岁的弟弟身上。

彼时秦望川走入绝境，只能靠微末的期望——他们的母亲临死前，将武当派弟子的信物交给了他们。

“云峤年幼，我又时日无多，若是实在走投无路……”母亲流着泪，手抚摸秦望川的脸庞，“带着它，去武当派找我的师尊，她是武当派的掌门……望她能看在往日那些师徒情谊，网开一面，收留你们……”

武当山的雪很冷，大雪遮挡住了秦望川的视线，他仅仅可以看到脚下的台阶，和怀里的秦云峤。

“恳求武当派的仙人们，救救我弟弟。”

他一步一叩首，滚热的泪随着跪叩滴落在雪中，秦望川抱紧秦云峤，擡头看向风雪中看不到头的长阶，向武当派的掌门大声的呼喊：

“救救我的弟弟……求求掌门，我求求掌门，念在母亲曾是武当派的弟子，救救他——”

如今的秦望川对着武当派的掌门说：“成王败寇，任凭处置。”

间距突然收缩，秦云峤的剑尖刺破皮肤。鲜血顺着剑纹路流淌，他咬牙，神情似乎愤怒，却又睁大了眼睛，哑声问：“成王败寇，好一个成王败寇……秦望川，这两百多年来，你就那麽恨我？”

秦望川的喉咙里像含着沙砾，“我不想一直活在秦掌门的光环之下，很难理解吗？在决定做这一切时，我就欣然接受今後所有的代价。”他伸出手，握住了剑，“包括事情败露後被你杀死。”

“理解？我应该理解吗？！”秦云峤眼底渗出红血丝，“你若有恨，全都冲着我来！你应当全冲着我来！！我不怕死啊，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你都……你都做了什麽啊……秦望川，秦望川。”他紧抿了下唇，颤声道，“早知你如此怨我恨我……我就该死在那个时候。”

“……哈。”秦望川闻言哑声的笑了，他捂住眼睛大笑起来，最後又轻声呢喃，“秦云峤，我有时候确实有些怨你。”

他说完又像是惊醒，闭上眼低声问：“……符迁晴的刀呢？”

“……”

“还是说，你不敢——”

“我只问你最後一件事。”秦云峤一动不动的看着秦望川的脸，“我知道你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面可以看到未来的镜子，那面镜子里，你看到了什麽？”

秦望川沉默良久，才说：“我看到了……关于一个人的未来。”

“那个人是谁？”

“我不必说予你听，但我可以告诉你，命运并非完全不能改变。”秦望川道，“然而逆天改命，终有难以偿还的代价。”

对于一介凡人而言，改变死亡的代价，即使让其魂飞魄散，再无来生也无法两清，于是无法还清的果，终究只会让秦云峤这份因来替他偿还。

秦望川怎麽会愿意让秦云峤受万鬼吞噬，永无轮回的惩罚。

所以他不得不依靠魔界域主为他分担这份代价，毕竟这样的代价对于魔界域主来说，只是一个微小至极的麻烦。

秦望川笑了笑：“我曾听师尊这样说过——因果是同时存在的，在因落在起点的那一刹那，果就已经在终点的那一端，等待人从过去走向未来。”

“我其实相信的。”

所以他也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报应。

名为九钺的刀刺穿秦望川胸膛时，刀身上的螭龙纹正闪烁着红色的血光。秦云峤握剑的手向来稳重，现下或许是换了武器的缘故，他的手竟有些微微发抖。

刀剑穿身，血滴落在地上次第绽开，秦望川踉跄的抓住胸前那张灵牌位，染血的手指划过秦云峤的名字，那名字变了又变，最终不堪重负的碎成两半，悄无声息落地。

或许是离开了秦望川的身体，秦云峤竟能看到这张不应被他看见的灵牌。

上面赫然刻着一行字，可那字像一团乱麻，迟迟不愿归正，秦云峤分辨不清。

秦望川喘着粗气，身体仿佛要被活生生撕成两半，他念道：“天清地浊，日月通明。”

“秦望川！”秦云峤以为秦望川还有後手，他双手握住刀柄，停顿了一秒，然後让刀更深的穿过秦望川的身体，“……不要这样，不要逼我——”

“三尸斩却七魄定。”秦望川因疼痛皱了下眉，嘴里却没有停歇，“吾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律令——”

秦望川走近一步，擡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秦云峤，然後用尽了最後所有力气将他推远。

“……万罪归我，请天降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