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後,我总觉得不够。”
鬼足残步蹦跳後退,快不过凛冽剑气。血花溅天三尺,另一只脚也不翼而飞,和拐杖一同摔落地面。失了双腿的老者形容狼狈,边哭边爬,伸手去够拐杖。
慕容烟雨飞起一脚,拐杖再度升天。
“呜……都过五十年了,”老者涕泪横流,“为什麽要等我练成鬼足,才来断我的足……”
“啊———!!!”
他不甘发问,浑身真气逆冲,简单循环一周後,回到仅存完好的上半躯体,气绝人亡。
“鬼丶鬼足前辈!!!”
遭逢变故的乐铭觞惊惶失措,恐惧与慌乱中,倏忽瞥见出手如电的剑客旁,还站了一位姑娘。
黑发白裙,神色淡漠,揣在袖里的手,就像他挑战别小楼时,对方始终不出的刀。
他嫉恨这种蔑视,于是加入玄武真道,笼络鬼足残步,意图再往鬼市,寻杀手联合取命遥星旻月。
现在,他想杀的人,又多了一位。
慕容烟雨没有动他,转身就走,那位姑娘也亦步亦趋跟随。乐铭觞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筹谋时,眼前白影去而复返,揣手立在他面前。
他不记得这姑娘和自己说了什麽,只记得自己一遍遍强调玄武真道导师丶五虎断刀门大弟子丶风云碑留名者身份後,仍颤颤巍巍地拔出兵刃,横刀颈间。
刀身银亮,映照他不似生人的脸。
鬼足残步断腿,他断头。
越长玦咳咳清嗓,返回慕容烟雨身边。
“侵尔母之X!”
等得不耐烦的慕容烟雨垃圾话乱飞,越长玦低头默诵“敬老尊贤”四字经,总算在谆谆教诲中,抓住一句慕容胜雪。
“功法邪成这样,难怪跟烧肉臭味相投。”
她笑了笑,临末听剑客吹胡子瞪眼,补上最後一句。
“江湖败类,你应当再断他阳锋。”
笑不出来。
“这……还是请前辈动手吧。”
剑客万分嫌弃,“林北断死人的阳锋做什麽。”
他心满意足地拿出小本,又添一笔。越长玦瞄了眼上面越来越少,尚未被划去的条目。
只剩沐雪村和任飘渺。
回到沐雪村时,日色渐渐昏沉。苦寻自家大哥的慕容宁迎上前来,向越长玦颔首致意,问两人去了哪里。
“去解决一些旧事。宁弟,我认为你该读这封信。”
他将慕容清留下的书信交予幼弟,趁慕容宁展信时,慕容烟雨藏起小本,背手回身。
“你跟了林北一天,没有话要问?”
还真的有,越长玦心想。
“前辈,埋霜小楼里,有什麽可怕的东西吗?”
几日前,某位从此地归来的剑客受到刺激般,要在秋凉无雪的季节,看一场雪。但当自己耗尽功力,冻还珠楼上空云雾给他下雪时,智者更不开心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看雪。”
智者皱眉,一边给她把脉,一边灌她补气丹药。
越长玦躺平过了两天病患生活,清晨被床前亮闪闪的华光照醒,大大小小的木盒玉盒锦盒铺满一地,延伸至门外。
她尝试打开一个,感叹神蛊温皇选衣饰的品味,着实不赖。
但是太多了,多到她以为再走几步,尽头就会有一名悠闲摇扇的蓝衣文士,笑盈盈掏出一张卖身契。
老实说,她还不想签。
她小心翼翼跨过,回沐雪村挑了顶斗笠,快乐钓鱼。
然後,鱼全被慕容烟雨炸飞。
这位炸鱼的大爷,现在脾气依然爆炸,问她是否对自己义弟弟妹有意见。
“小楼和剑诗成婚数十年,感情一向不错,哪有什麽可怕的东西!”
“大哥丶大哥稍安勿躁……”
看完书信的慕容宁长长叹息,感慨万千中,仍条件反射般,拦住放心不下的兄长。
少时狂言,说要用最好的剑,饮最烈的酒,娶最美的女人,如今无剑无伴,徒留浊酒一杯的慕容府当家,场上唯一单身人士,突然苦涩地福至心灵。
“义兄和义嫂感情甚笃,就是有时……太过耀眼。”
每次拜访,他都想拉个人一同前往。
慕容烟雨瞬间调转枪口,拷问幼弟“觉得耀眼为什麽不努力”。慕容宁铁扇开合,试图挡住大哥乱飙的垃圾话,提醒他今日份额已经用完。越长玦悄悄背过身去,压了压泛红的耳尖。
“噢,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