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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真名（第1页）

第3章真名

阿与害怕脸被对方看到，没有回头，躲到一个小摊子旁边，竖起耳朵。

利奥不满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解释过了，我确实把她带过来了，是她自己跑掉的。”

另一个声音是个年轻的女人：“她自己跑走？你告诉我，她为什麽要跑走？”

“我怎麽知道小孩想的什麽，多半是觉得这儿稀奇，我又不是保姆！”

利奥恼怒的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阿与把身子往里边又缩了点，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东西装作低头认真挑选的样子。

又是女人的声音：“那信呢？钱袋呢？也自己跑了？”

“都说了，那个小鬼一起偷走了，那种乡下长大的小鬼都是一身恶习，学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也不稀奇。”

声音渐行渐远，阿与没有听到女人的回答。

“小姑娘？小姑娘？你要买吗？”

摊主的声音拉回阿与的思绪，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也没细看东西，急匆匆地付了钱。听着脚步声有了一段距离，就转过头朝两人走的方向看去。

果然前方有两人并肩行走，那个灰袍黑发的高个子男人是利奥，另一个女人……是红色的头发，和艾琳一样的红发。阿与怔在原地，从刚刚听到的对话，她很可能就是艾琳，可是，可是为什麽不亲自来见自己呢？

眼看着他俩就要在消失在转角处，阿与拔腿追了上去。

阿与跟着他俩後面走了几条街，担心被发现，都没进入听得到谈话的距离。她紧紧盯着那个红发女人的背影，等待她转头或侧身。

二人终于在一个大屋子附近停下，阿与无处躲避，但是她实在是太想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了，于是铤而走险，调整了一下怀中大布包和一筐子食物的位置，勉强遮住了脸，径直走了过去。

阿与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呼吸也变得不稳，她害怕被发现，又有些期待被发现，如果那是艾琳，那就是一直在等待的艾琳的话。

“她在这儿一定跑不远，我跟这一带的街头小鬼说了，看到了会来告诉我。”

“算了。”

阿与经过两人的身旁，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侧头朝那个女人看了一眼。

和她一样绿色的眼睛，眼下微微散布的雀斑，略显丰润的下颌，阿与记得很清楚，正是那双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阿与一瞬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女人继续说：“算了不用找了，本来也没打算跟她有什麽关系，既然是那种孩子，也不用管了。”

……

正午的钟声敲响，炙热的阳光不遗馀力地灌进街道的每个角落，墙角下的阴影越缩越小，直到覆盖不住缩在阴影下的人。

阿与慢慢擡起埋在膝盖里的头，正午了，她说过正午之前回去。回去，她想，回什麽？她无处可回，也无处可去。

阿与想起艾比，她昨晚为什麽就会留下呢？幻想，她应该放弃这种幻想，她早就应该放弃幻想了。

她徘徊在内心混乱不明的想法中，忽然，她好像又一次听到了钟声，和之前敲响的正午钟声不同，声音不是从外部传进，而似乎是在脑中直接産生。阿与想到昨晚被喊名字时的感觉，愕然站起来。

这时，钟声再次响起，厚重的钟摇晃着，震动从钟传递到阿与的身体，嗡嗡的酥麻感延伸到四肢，夺走了阿与对身体的控制。

街道似乎因夏季强烈的阳光模糊丶扭曲，最後融化了，融化後的色彩重新组合，眼前是大片的葡萄藤叶，她回到了艾比的小院。

阿与惊愕不已，在她做出更多的反应之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她跌跪在地上，尽力用手肘撑着身体，但是手下按着的白石板好像成了什麽柔软的东西，抓也抓不住，天地旋转，地面变成屋顶，下方是蓝色的深渊，她随时就会从地面掉下深渊。

阿与死死抓住从石板下冒出来的草丛，等待这个幻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