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玚反驳,盛宁帝严肃道:“是该给阿浔寻一份亲事了。”
李玚慌了神,却又不好驳斥盛宁帝,只能打着圆场:“父皇,儿臣的心思,暂不在婚嫁之事上。”
盛宁帝摸着胡子乐呵道:“男儿志在四方,是好事。不过成家了,才好立业。若你无暇顾及姻缘,朕替你做主可好?”
李玚眸色凛然,正想着应付几句轱辘话,盛宁帝又开了口:“朕听闻,言卿家正有年纪相当的闺女,思慕阿浔许久,可是真的?”
言正嵩未料到盛宁帝会寻求言府,如实答道:“正是家中的嫡次女,云漪。”
盛宁帝往後一靠,气定神闲:“今日正好也是除夕,朕不如就圆了痴心人的愿,给阿浔赐婚,就娶你家的嫡次女,如何?”
“若真能遂了小女的愿,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高兴的。”言正嵩笑答。
言正嵩自是欢喜,言云漪在家中早已幽怨成疾,日盼夜盼,可算盼来了这麽一桩亲。
他更多思量的,是李玚。
今朝中局势明朗,若继位,非李玚莫属,他人再无可能。若言云漪当真能嫁给李玚做正妻,那麽他言正嵩,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地位更上一层。
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喜事,言正嵩当然不会放过。
他探问的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李玚,一时却拿不定主意。
宫里人尽皆知堂堂三殿下爱慕前苏相府中的苏筠,自苏家出事後,这位嫡出的三殿下更是逢人疏离,莫说有别的心仪女子。
就算有,也不会是他们言府中人。
虽然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他们二人心知肚明,当年的仕子毒杀案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所以这一桩亲,李玚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不答应,那便是抗旨。
一旦抗旨,盛宁帝大怒,李玚不会有好下场。
若李玚自己画地为牢,那李瑞李璇就还有登基的机会。
这一局,不管怎麽看,他言正嵩都是必赢。
他索性不管结果,内心暗喜地观看这一场好戏。
果然,李玚拱手起身,立于盛宁帝前,毫不犹豫地下跪:“父皇息怒,恕儿臣难从命。”
殿内瞬间冷气直逼,在座之人皆骇骨。盛宁帝躬身,伏在桌案上:“何意?”
李玚面不改色,大声说道:“儿臣,不曾爱慕言二小姐,嫁给我,于她而言是折磨,于我亦如是。”
盛宁帝没有反驳,但仍相劝:“阿浔,情爱不是最重要的,两个人能好好相守过日子才是最要紧的。更何况言云漪爱慕你,你又何愁这日子过不好呢?”
李玚慌了神,盛宁帝话中之意明显,今日非要他娶言云漪不可。
他决不负阿晗。
他一时着急,慌乱张口:“父皇,您明明知道……”
盛宁帝猜透他要说什麽,立刻打断他:“阿浔,朕再问你一次,你娶还是不娶。”
李玚思虑了一会儿,双手紧紧握拳,目光如炬:“儿臣,不娶。”
“你真是胆子大了,都敢忤逆父亲,违抗圣旨了!言卿就坐在这里,你公然抗旨,让言府怎麽想,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皇家!”盛宁帝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指着李玚一通骂。
言正嵩见状,奉承做个好人:“陛下息怒。三殿下应是情关难过,臣能理解,不怪殿下。陛下莫要动怒,伤的是自己的身子。”
李玚冷冷地瞥了一眼言正嵩,心中作呕。
盛宁帝撑着龙椅的扶手坐下,讳莫如深地看着李玚:“你既选择抗旨,那便不得不罚。你也好久没去西北了,就去那儿好好反省,什麽时候想通了再回来找朕,省的在宫里惹得朕眼烦。”
“儿臣,谢父皇恩典。”李玚叩首谢恩。